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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3章 琴瑟和鸣交谈欢,哪知故人轮番来【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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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又是很早的,这欧阳府就忙活开了。

难得的,这天百里屠苏还起了个早。

也许是被那些小厮给服侍怕了,百里屠苏索性亲力亲为。

很快,便迈步出了房间门,往餐厅而去。

他知道,欧阳少恭一定在那儿等着他,一道用膳。

但却在刚刚走到中庭的时候,发觉府中的小厮都换了非常素的米白色衣服。

再是一瞧他此刻穿的欧阳少恭给他的黑底红色滚边劲装,颇感格格不入不说,还有一丝奇怪。

且这平日里,欧阳府的小厮基本都穿棕色的衣服。

如此一来,反差颇大。

这些小厮又行色匆匆的。

手中拿着水果的。

手中捧着香炉的。

还有拿着黄纸的。

百里屠苏一想,这欧阳少恭平日里写写画画的,也没用过这种黄纸。

且这种黄纸好像是他们这些道家人用来画符的。

再是一想,欧阳少恭应该没有这方面的需要。

即使有,也应该向他开口才是。

“嗯?”百里屠苏是越看着这些忙碌的小厮,越懵,“这是...”

但他对这些小厮又不是很熟悉,也不好问。

直到他见得了催促着小厮们干活儿麻利些的老付,这才眼睛一亮,赶忙过去:“付叔,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这日,老付也是一身米白色的素服。

瞧着百里屠苏还穿着红色滚边的衣服,仅仅只是眼睫一颤,却并没有多说什么。

毕竟,这种事情,百里屠苏又不知道,还是个对世俗都不太明白的道士,倒也还真的是无知者无罪了。

老付略略将心绪掩去,这才介绍道:“...再过一些时间就是老爷已故的日子,按照欧阳家的习惯,少爷要斋戒祭祀。”

指了指那些正忙碌着的小厮:“我们这是在替少爷准备祭祀的东西。”

双手交叠腹前,深深地叹了口气,像是老了好多岁似的:“...原本会更盛大一些的,但今年与欧阳家是世交的方家有红事,不宜冲撞,遂显得简单了些。”

百里屠苏眨了眨眼,有些懵:“祭祀?”

在他的印象里,祭祀好像是某些部落才做的事情,他是在陵越给他的书上看到的。

正当老付张口要稍加解释的时候,一身全白素衣的欧阳少恭缓步来了,面色有些疲惫:“付叔,你先去忙吧~”

老付有些担心地看了欧阳少恭一眼,还是应下了:“是~少爷。”

接着,便去忙了。

百里屠苏循声望去,只见欧阳少恭也是一身素白,脸色也有些晦暗,心头一颤:“少恭...你没事吧?”

“没事~”欧阳少恭勉强提了提嘴角,完全没有平日里的精气神。

抬头看向远处的房顶,声音滞涩得令人胸口发闷:“不过是家父的祭日将近,心头颇感愧疚罢了。”

百里屠苏小心地觑着欧阳少恭的侧脸:“...是因为...”

“是。”欧阳少恭缓缓低下头,掩去眸中哀伤,“此事还让如沁受累,甚是不该。”

百里屠苏敛了敛眉,不解:“...此事不是如沁姐能够帮忙很好吗?”

“...屠苏,这件事并非如你所想。”欧阳少恭叹了口气。

稳了稳心绪,这才慢慢看向百里屠苏,解释道:“一个家里的丧事,只能由有着直接血缘关系的子女亲自操办。如果遇到子嗣单薄,或者发生了什么意外变故的,才只能由有着间接血缘关系的孙辈操办。家父过世,按照规矩,便只能由我这个独子来操办。那时,我又有了妻子。这么一件事,就应该是由我们夫妻俩来操办。最差,我抽不开身,也得由巽芳来操办。虽然我们家与方家的关系很好,但此事不可僭越。这就是宗祠。进了哪一家的门,就是哪一家的人。就如同如沁的婚事,本该由方太大师来为如沁戴上凤冠,披上头巾。我虚长如沁几岁,虽说为兄,可做长辈,但此番也是大大的僭越。”

“你们好生复杂。”百里屠苏皱了皱眉,感觉这脑子都给打了个结,“我们若是如此,只要是师兄弟都能帮着入土为安。”

欧阳少恭垂了一下眼,又看向百里屠苏道:“但你是天墉城的弟子,肯定不可能让其他门派的师兄弟来做这个事情。这是相同的道理。”

百里屠苏闷了闷,双肩一塌,浅浅叹了口气:“...少恭,红尘真的和昆仑山上差了很多。”

欧阳少恭仍旧是勉力勾了勾有些泛白的嘴角:“我想,你应该更喜欢这个鲜活的红尘。”

百里屠苏点点头,猫弧若现。

“陪我去琴台坐坐吧~”欧阳少恭揽过百里屠苏的肩,声音中都透着股无力,“...祭日将近,我总觉得心头空唠唠的。”

百里屠苏眼瞧着欧阳少恭眼睛里的神彩都折了大半,也说不出拒绝的话:“好~”

来到琴台,两人席地而坐。

欧阳少恭看着远处,双手撑在身后,一副没话找话的样子:“屠苏,你小时候是不是会拿着比你还高的剑练啊?”

“哪里~”百里屠苏面色微红,低下头,嘴角勾着一抹腼腆的弧度,“那时,我身体不太好,师尊闭关,什么事都是由师兄代师授课的。刚开始,师兄没让我练剑,而是先教我读书识字,再教我炼气,给我补养身子。待得我身子好些了,才拿了师尊特意嘱咐的木剑给我,教我剑招,又很耐心地给我纠正动作。给我们练习的木剑都是短剑,能够很轻松地拿起来。”

“耐心?!”欧阳少恭十分难得的一脸错愕。

实在是有些为难地看向百里屠苏:“屠苏,你...”

“少恭,你误会他了。”百里屠苏一瞧欧阳少恭那样,大致知道欧阳少恭是在错愕些什么,连忙为陵越正名,“我与他一道长大,形影不离。他真的很温柔,很有耐心。他只是看上去不太好说话,看上去比较严肃罢了。他那般模样,其实是被天墉城的事务给压的。小时候,他其实很爱笑的。笑起来很好看,嘴角有小小的梨涡。每次看到他笑,我也会不由自主感到心情很好。”

眼神渺远,语气略略有些遗憾和低落:“只不过,随着我们慢慢长大,他接手的事情越来越多,他笑得也越来越少了。虽然也时常冲着我笑,但那种笑却带着很深刻的疲惫,看得我心里很难受。我心里知道,他还是想要笑的,但他作为天墉城的执剑长老,需要端庄,需要持重,需要维护师尊的颜面,也只能是那么一副淡淡的样子。有时,我真的希望,他能够卸下这些包裹,舒坦一些。”

欧阳少恭蹙了蹙眉:“大师兄不是...”

百里屠苏轻轻摆了摆手,示意欧阳少恭莫要误会:“他的确是天墉城的首席大弟子,分管天墉城中的具体事务。但他也是天墉城的执剑长老。”

说起陵越,眼眸中尽是骄傲和自豪:“师尊应该是觉得师兄可以出师了,也觉得师兄有那个能力成为执剑长老,就已经传位了。”

微微垂了眼,声音略略迟滞:“师兄他...”

抿了一下唇,语气有些不太确定:“内心应该还是觉得他匹配不上这个位置,这才极少穿那一身长老服,平日里还是穿的天墉城的首席大弟子服。他或许也觉得,若是他以长老的身份自居,与这些弟子之间的距离很远吧~”

“原来是我眼拙。”欧阳少恭看向远处,微眯的眼中迅速闪过一丝暗色的流光,“我原以为是因他为首席大弟子,这才发冠十分特别。”

百里屠苏看向欧阳少恭的侧脸,纠正着欧阳少恭的所知:“师兄的发冠一直都很特别。天墉城每到一定的时间都会举行剑术大会,唯有一直都取得魁首,才能一直是首席大弟子。自师兄他成为首席大弟子以来,这魁首的位置从未易位。因着这件事,他自小戴的就是首席大弟子的发冠。但这只是表示他的身份。到了弱冠之年,他就应该戴另外一种表示成年的首席大弟子发冠。但在师兄弱冠的那一年,师尊也决定传位。所以,那时,他戴的就是长老冠了。虽然平日里穿的是首席大弟子的袍服,但发冠却一直都戴的是长老冠。在天墉城中,发冠才是一个人层级的最终表示。发冠只能比袍服的地位高,不能比袍服的地位低。若是被割去位置,首先就要被剥夺发冠。”

欧阳少恭敛去眼中情绪,看向百里屠苏,奇道:“屠苏,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此事?”

百里屠苏眨了眨眼,反应过来欧阳少恭的意思:“你是说发冠的事情?”

欧阳少恭点了点头:“嗯~”

百里屠苏淡淡笑笑,又认真道:“在天墉城中,会把弟子分为新晋弟子和老弟子。为了迅速让新晋弟子掌握在天墉城中应该遵循的大致规则,这才让新晋弟子学习《天墉城门规》。这是简化过后的规则。因着天墉城里,这衣食住行都有人管,所以这些事情不需要操心。故而,只要言行遵守便可。若是新晋弟子犯错,也是罚他们抄写《天墉城门规》。而老弟子则学习的是天墉城最完整版本的规矩——《天墉城律法》。我们犯错,被罚抄写,就是抄的律法。我们的一切行止也必须符合其规定。”

面色染上一丝羞赧:“当年...我教你剑术之时,也不知《天墉城律法》一事。那时,我仅知道《天墉城门规》。以前,我并不住在碧云阁。碧云阁是首席大弟子的居所。最开始,我和师兄都住在师尊为我们准备的住处——玄古居那里。后来,是我身体确实好些了,这才去了碧云阁。师兄希望我尽快掌握规矩,这才让我熟悉《天墉城门规》。那时,他还没有告诉我天墉城竟然还有律法一事。都是后来,他知晓我教你剑术一事,这才知道我犯了错,才严肃警告了我此事。虽然在《天墉城门规》中也说过不能私相授受,但却没有《天墉城律法》中讲得清楚透彻,条款明晰。”

欧阳少恭轻微扬了一下眉,恍然大悟:“天下修仙第一大宗,果然名不虚传~”

“少恭,一直以来都很少听你说起你小时候的事情。”彻底被勾起当时陵越是怎么让他熟悉这《天墉城律法》的回忆,百里屠苏的羞涩更甚了些。微微别过眼去,有些僵硬地转移着话题,“你...小时候也和我一样吗?”

欧阳少恭一瞧百里屠苏那烧红了的耳尖,在心底里眼珠一转,面上则是眼神渺远地扯了扯嘴角:“呵~大概孤独应该是同样的,其他的却有着很大的差别了。”

百里屠苏的羞赧被好奇压下,看了过来:“哦?”

欧阳少恭微微垂着眼睫,声音若那潺潺流水:“我幼时极爱看书,又在医道药道这一块天资聪颖。我小时候很难找到能够和我说到一块儿去的孩子,甚至那些孩子都觉得我很奇怪,除了看书就是看书,简直就是一个书呆子。但我却是真的觉得书里的世界很有趣,很想去探索。只是偶尔也想找那些小伙伴玩一玩。但当话不投机半句多的时候,又觉得独自呆着挺好。家父也非常喜欢我的文静和聪颖,对我很满意。只是我幼时还喜欢弹琴,但家父觉得这件事虽然可以怡情养性,而医道之路崎岖,若将精力花在了练琴上,我便不能更好的专心医道了。对于这件事,家父只是给我请了老师,但却不会给我太长练琴的时间。我幼时几乎与书为伴。”

说起方家的人,眼神都变得异常温柔:“小兰他们,算得上是我幼时那种在别人眼里十分枯燥生活的一份鲜活吧~”

顿了一顿,声音略略有了一丝浑浊:“家父是一名温柔的严父,也是一个温柔的医者,还是一个有点冷面的太医院首席。欧阳家世代从医,几乎每一代都有进入太医院做太医的人。这太医院的首席,也常常是我们欧阳家的人。太后听说我的才名,便起了心思。我也入宫去见过她几次,是个很和蔼的老太太。几番对答,让她对我极是欢喜,便动了让我进入宫里的念头。但也不知道是何种考虑,她最终却给了懿旨,让我进宫去做家父的助手,去做家父的学生。与此同时,她也给了我在太医院的职位。但那时,我还很小,也就十来岁。家父觉得,医者更应看千字书,行万里路。也不知道家父是如何跟太后交涉的,在家父休假回家之后,便安排了我外出游学。之后,我就离开了琴川。家父的事情以及一些其他的事情,都不曾知晓。直到我回到琴川,才听说早已改朝换代,这才心惊不已。或许是家父早就察知到了危机,这才一把把我给从泥潭里推走。否则,我可能...”

缓了缓心绪,这才浅浅淡淡地勾勾嘴角,眼眸中也是一种欣慰:“所以,我真的也很珍惜现在这种平淡的日子。”

微微摇了摇头,既有感激,也有一丝憾然:“如沁她...我也知晓,她是为我考虑,希望我多接触一些朝廷中的人,如此也可找个机会凭借我的医术进入太医院,不仅仅谋求个差事,也不枉我欧阳家的名声。但...这些事情,如沁不知道,遂她也不明白我的心情。”

百里屠苏静静将欧阳少恭的话听完,忖了片刻,才看向欧阳少恭,抬手按了按欧阳少恭的肩头:“...少恭喜欢怎么做,就怎么做。”

此刻,欧阳少恭才是稍稍鲜活了些:“还是屠苏懂我~”

不像之前那么柔弱易碎。

欧阳少恭缓缓站起身来,邀了百里屠苏前去用膳。

途中,百里屠苏问起这素衣的事,欧阳少恭便给百里屠苏讲了。

百里屠苏觉得,他也不该在这欧阳府里独树一帜,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对此,欧阳少恭却也只是让百里屠苏不必多想,此事与百里屠苏无关。

但百里屠苏仍旧觉得如此不好。

最终,还是欧阳少恭妥协,为百里屠苏找了身浅色的衣衫来。

两日后。

欧阳少恭早早起了身,依照着往年的样子,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做得一丝不苟,全程专注。

百里屠苏也早早起了身,就在远处看着。

这两日欧阳少恭的面色都不太好,他也有些担心欧阳少恭,想着陪着也比欧阳少恭单独一个要好很多。

眼见着欧阳少恭所做的种种,百里屠苏再次有了一种斯人近在眼前,却又恍然天边的感受。

以往,在天墉城,他从未知道这些事情。

都是因为有了欧阳少恭,他才第一次知道,花灯是用来祭奠亲人的,还要顺水而下。

自来到了琴川,他又有了很多个欧阳少恭带给他的第一次。

这红尘...

的确如同欧阳少恭所说的那样,纷繁多姿。

但这么多日日夜夜经历的事情,却让他的心头有了一丝异样。

以往,他总觉得,到了碧云阁之后,这天墉城就像是一个牢笼一般。

他受人针对。

他醋海翻波。

他不解风情...

可是...

他的心头也就只有陵越一个人,他作甚要理会其他人呢?

芙蕖待他是好,但那是因为陵越。

陵阳待他也好,但还是因为陵越。

陵端待他针对,不仅仅是因为他本身,也还有一点陵阳所讲的那个侥幸前因。

然而,这些事情与他到底又有什么关系?

他仅仅只是他,从来没有变过。

从前,感觉到煞气在进益,他确实在肇临遇害一事发生之后,有了顺水推舟的做法。

但来到这红尘,虽然有欧阳少恭的耐心解释,种种引导,多番开导...

可他却蓦地有了一丝羁旅之感。

这种感觉很是奇怪。

原本,来到这人人都待他很善意的琴川,他应该是该感到开心的。

尤其欧阳少恭很懂他,也很接纳他,还让他懂得了很多事情。

这种挚友在侧的感觉,当然是好。

但他...却总感觉,他是飘着的。

他没有落地。

他是漂进了琴川这个池塘的一朵浮萍。

这朵浮萍在温泉之中晃晃荡荡,却总是没有找到那个停泊的港湾。

这...

于百里屠苏愣神之际,欧阳少恭已经走入了欧阳家的祠堂之中,祭拜各位先祖。

祭拜完之后,便在厅中跪了下来。

跪得笔直。

十分虔诚。

祭拜完之后,小厮们为欧阳少恭关上了祠堂的大门,将内里和外部相分隔。

百里屠苏一怔。

这是...

又看了看那些散去的小厮。

有些奇怪。

但又没有多言。

寻了根柱子靠着,看着祠堂的大门。

脑中放空。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这老付就寻了来,让他去用膳。

他正好也饿了,但又不想离开那处。

老付瞧他那样儿,便给他送来了相对方便些的酥饼。

百里屠苏道过谢之后,慢慢啃着酥饼。

老付则是离了去,也不知道忙什么去了。

待得酥饼啃完,百里屠苏又寻了个位置,坐在了栏杆上,背靠着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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