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纸上乃是一部分巴蜀舆图,画山绘江,朱笔圈起数处,上书一行小字,“八十一奇蛊祸及之地,残缺”。
“蚕凫道……”玉霓目光来到舆图边缘,轻念出声,“蜀北边界,八十一奇蛊曾散播至此。”
谢明青合起账本,“蛊毒害人亡命,大战之后,曾经中蛊之人不可能病愈如初,哪怕后代亦不能逃过此劫。”
他又说几句,怀疑唐门蛇楼通天彻地之能,绝非抓不到“花盗”,而是不想抓,不敢抓。
若是前者,他暂且不懂其中关窍,但之于后者,便可能与八十一蛊贻害相关,甚至与魔教有关,与鬼门峡有关,与远在万紫千红谷中的药神传人有关。
假使如此,楚青澜当真遇上花盗,定然甘愿入局一查真相,况且……玉霓道:“郡主两家法门在身,玉家心经,最不惧蛊毒之术。”
她递回舆图,“兹事体大,唯恐属下一人之力无法周全。公子,可要召谢君松或玉裳入蜀?如需动用‘雨燕’,亦可一试。”
“不必了。霓姐姐,你瞧,丹仪、连长洲,黎风烨……”谢明青垂眼,“哪还需要他人?”
又是一阵沉默。
最终,玉霓徐徐颔首。
见谢明青举杯饮茶,她亦咽下大半杯,随后开口:“丹仪大闹十二楼时,谢君松与汪老皆已离开蛇楼。听她今日言语,公子曾经查清之事以外,十二楼尚有隐情。此人属下将多加注意。”
“那便看霓姐姐的了。”
“汪老离世时留下一把血如意,应与蛇楼有关,谢君松保管此物。公子,依属下见解,巴蜀一行,谢君松或许比我更有用,何不召他入蜀?”
谢明青放下杯盏,无奈道:“霓姐姐……你、我、君松、玉姐姐,青澜,该是一家人才对,何必如此说?”
玉霓神色不变,仿佛心意已定。
谢明青叹道:“罢了,此事勿要再提,你随我同行便是。”
玉霓似乎将这一句话当作命令,点点头,“服药四年有余,既然司先生寄来书信,第四、五味药亦在公子手中了?”
谢明青应声。
玉霓又问:“公子真气可有缓解?”
谢明青失笑:“纵然‘五味帖’见效,逆转五感消退此症,已是与天争先。霓姐姐,你明白,真气照旧,可惜食无味,身无感,生也无聊,死也无聊。”
“……公子切莫如此说。”玉霓肃然,“三味服尽,至少视清、听明、嗅灵。”
谢明青转了转茶杯,以颔首作答。
话罢,玉霓缓缓起身,说得迟疑:“那时重返鸣春山庄,黎神医再见公子,公子可有所得?”
“当然。”谢明青轻笑,“二庄主探我五感,知我借此法求生,狠狠骂了我一顿。”
“……”玉霓沉默。
谢明青自顾自说道:“二庄主骂我无异于断尾求生,可我观二庄主,他……他何尝不是断自己后路,助他人求生?”
谢明青徐徐讲来那日交谈详细,玉霓面上惊愕一闪而过,转眼问:“黎大侠可知此事?”
“他若晓得,难说是否仍愿随行。”谢明青苦笑。
片刻之后,玉霓接话:“公子,你若不说,黎大侠会怨你。更会怨连长洲。”
谢明青撑腮垂首,眼观桌案,轻声道:“也许吧。”
静默间,二人许久无话,直至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有人在门外喊:“阿珂,你歇下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