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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整个状况中最令人费解的部分是纯粹的家庭生活。除了“令人费解”并不能完全表达出德拉科的感受。也许是“有趣的”,也许“精神失常”更合适。并不是他们选择恰好落在英格兰的某个无名小镇,在一对老夫妇的空余房间里玩过家家。事实上,他越想——他真的不愿想这件事——就越觉得他和金妮好像倒退了,像假装结婚的小孩一样,从茶壶里给对方倒空气,给想象的婴儿换想象的尿布。当然,他和金妮没有做那些事(因为他们那样做的话,就不只是令人费解,而是精神失常了)。
但他们现在似乎有一种……亲密的氛围,两天足以建立规律。他们一起做事,比如吃饭、聊天,和其他夫妇一起打惠斯特牌——事实上,他和金妮不是一对,却形成了一种无声的默契,让其他人都输得一败涂地。大家都笑着揶揄金妮和德拉科有多么合拍,他们只能强颜欢笑,心中警铃大作。他不应该和黄鼠狼合拍。他们的定义应该是“对立”、“排斥”和“经年累月的仇恨”。听到他和黄鼠狼有化学反应无异于发现苹果地神箭队和温布恩黄蜂队打算围在篝火旁拉着手唱歌。两者都绝不可能,在他有生之年不会发生。
还有睡在一起,从最字面的意义上来说。他可以将其他任何事情归结为某种合作关系,随着他们学会彼此合作,这种关系也越来越顺畅;他甚至愿意承认,也许,也许在很久以后,他们能发展出友谊。但工作搭档和朋友绝不会睡在一起。好吧,有时候会,但不是他和金妮那样。他们这样是因为极度缺乏自控力,他们同床共枕,却没有床笫之欢。如果这不算婚后家庭生活,那他不知道什么才算。
他一想到和她在床上做些有趣的事,就被茶水呛到,剧烈地咳嗽起来。
“你还好吗?”金妮关切地问,把猫放下,过来拍着他的后背。
德拉科点点头,又咳嗽了几下,眼睛含着泪水。他摆摆手,让她知道他没有生命危险,她不用帮忙。
这时,一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她摸了摸他的头。也许这不算一次完整的抚摸,因为她中途停下来,猛地收回手,好像被烫到了一样。“太好了。很高兴你还活着。嗯。很好。”金妮说,逃回了她在火边的座位。
“谢谢?”咳嗽平息后,德拉科迟疑地说。
她背对着他,但他能看到她的手紧紧抓着杯子。他不由自主地想到她的手还能做什么。他厌恶自己对黄鼠狼产生那些想法,因为黄鼠狼充其量算是出于母性的动作而产生那些想法,他在心里举起双手,又出去处理汽车了。至少他可以让身体忙碌起来,免得他的大脑胡思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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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该死的手!还有她的关心!金妮用力握住杯子,努力保持平静。不能让他看到她仅仅因为拍了一下脑袋就慌乱起来。既然她想到这一点,她为什么要慌乱?她又不是真的想碰他才碰他的;只是基本的人类尊严。毕竟,他刚才差点窒息,应该有人安慰一下他。任何人都能明白。他肯定不会蠢到把她友善的举动误解成别的什么。
她听到他走出正门,嘴里嘀咕着什么。不久后,他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就在停车的窗前。他十分用力地刮掉冰碴,力道大得让金妮觉得他可能会把玻璃弄碎。他脸颊很红,看起来像是在自言自语。她真希望自己能有一台照相机,这样她就会拍下照片,等回家后给所有人看,和人们普遍的看法相反,德拉科·马尔福干体力活并不会让宇宙坍缩。
几分钟后,德拉科干完了活,拿着刮冰器站在驾驶室门口,犹豫接下来要做什么。金妮能想象出他在想些什么。他们最近的交流中缺少刻薄言辞,她怀疑这让他和她一样感到紧张不安,所以他才无所事事地站在室外,而不是和她一起坐在室内。
金妮站起身,甩动全身,想释放一通思考后体内积聚的紧张。她一定要记得把动脑的这个令人不快的副作用告诉赫敏;赫敏一定很吃惊,可能会告诉金妮她做得不对。
紧张消失了,金妮走出前门,站在门廊里喊道:“在外面瞎晃什么呢,你这个蠢蛋?”
“显而易见,所有的工作。”他说,对她挥舞着刮冰器。
“好像太阳到时不会把它融化似的。”金妮不以为然地说。
“你就是这么感谢我的?看我还会不会再帮忙。”
“噢,瞎说,刮掉一点冰,就觉得自己应该得到游行庆祝了?”
“一点感谢就好!”
“没有立刻确认,你就什么都做不了吗?”
“当然不是!”
“哦,太好了。”金妮说。她夸张地弯下腰,鼻子几乎碰到了膝盖。“谢谢你,德拉科少爷!你坚强英勇,不惧严寒地来到外面给车除冰,先生!”她激动地说,模仿着她最喜欢的家养小精灵的尖利声音。
“滚开。”德拉科说。
金妮厚脸皮地笑了笑,对他竖起中指,然后又进屋了。
好了,她想。终于有点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