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妮透过头发,仔细地看着德拉科的回答。我会想办法的,潘西。我会尽我所能,就像去年那样。
德拉科把金妮拽起来时,她甚至不用假装痛苦的喘息。去年发生了什么?他做了什么?她刚刚开始意识到,也许不是所有食死徒都真的相信他们的事业,或者想做那些被归咎于他们的可怕事情。他不得不做了什么可怕的事?
她没不要命地在潘西面前问他。她的黑眼睛闪着光,但金妮看得出来,那是因为恐惧。这个斯莱特林女孩的胳膊上没有标记,但斯莱特林学院显然处于威胁之中,这是学校里的其他人根本不会猜到的。
德拉科拉着她穿过走廊,直到她也不知道他们要去往哪里。她觉得她有时能听到嗡嗡声,但它与她的心跳是同步的,所以她没有理会。他让她转过身,把她推到城堡的墙上,然后狂热地吻着她,她最终屈服了。之后,德拉科紧紧抱着她,喘着粗气,贴着她的皮肤低语。她闭上眼睛,仍然能感觉到他的嘴唇贴在她的嘴唇上。她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他也知道这一点。他可以坦白世界上所有的卑鄙勾当,而她却对此一无所知。她是一个安全的倾诉对象;她突然想到,也许这就是他这么做的原因。也许他和夺走她听力的诅咒有关。她还没有傻到相信这只是出于他自己的好意。
他慢慢松开她,把她的脸捧在手里。“你一定要小心,”他慢慢地对她说。“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否则我会受不了的。”
“为什么?”她问,将手放在他的手上。我对你来说是什么?
如果她没有看到他痛苦的表情,她永远不会相信。她永远不会想到他还能够做出自私之外的举动,显然,人存在各种细微差别,这是她没有意识到的。她的家庭把她保护得太好了,她天真地认为世界非黑即白,不存在灰色地带。
“注意安全。”他重复道。
“德拉科。”金妮突然说道,用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衬衫。她把他拉近,他们的身体紧贴在一起。“以前我对你来说没有这么重要,”她看着他的眼睛,慢慢地说道。“我知道我们的家庭憎恨对方。你为什么这么做?”
“开始是因为这个,”他慢慢地承认道。金妮惊讶地眨了眨眼睛,她耳朵里的嘈杂声似乎随着他的话而不是她的心跳声起起落落。“但现在不仅是这样了。不是因为你遭遇的事情。而是……”
“你并没有局限于你的出身,”当他没有说下去时,金妮说道。德拉科点了点头,专注地看着她的脸。“而且现在有太多事情正在发生,不可能安全地发现它到底是什么。”
“是的,”他说,看起来像是一声叹息,而不是一句陈述。“就是这样。”
“我不能改变我是谁,或者我是什么。”金妮温柔地对他说。幸好她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她觉得她的声音也许哑了。感觉像是事情还没开始,她就把它结束了。
“我也是,”德拉科清晰地说。“我会竭尽所能保证我所关心的人的安全。”
“我也是。”
什么都没有改变,什么都没有解决。金妮觉得胸口很疼,这种压力让她想哭。
德拉科把一张便条塞进她的手里,就突然离开了。她表情凄凉地看着他的背影,然后低头看向那张羊皮纸。他写得很匆忙,笔迹不像平常那样自信。这是他们想要使用的咒语的变体。它们非但不会放大你听到的声音,反而会扰乱你的听力,这种伤害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治愈。我已经采取措施,确保他们不会再这样做了。同时,要避开禁林和湖边。如果可以的话,天黑后待在宿舍。求你了。
金妮来回看了看德拉科离去的走廊。她闭上眼睛,听着与她心跳同步的奇怪嗡嗡声。也许像庞弗雷夫人说的那样,她的听力开始恢复了。不管怎样,她要继续假装她仍然听不到,就像她要继续假装她仍然全心全意地恨着马尔福一样。
***
接下来的几个星期里,她的听力慢慢从奇怪的嗡嗡声变成了类似语句的声音。大声喊叫在她听来像是低声说话,普通说话听不太清,低语则听不到。金妮仍然假装她什么也听不到,随着她周围的声音变得越来越清晰,她真希望她的听力没有恢复。现在,她能听到关于她的朋友或家人的恶毒谣言。她能听出那些曾经和她一起说笑的人们声音中的变化。战争改变了他们,以她难以想象的方式磨砺了他们。他们不再是孩子,不再天真了。
不过,她也是这样。
如果德拉科在走廊里遇到她,她每次都会对他撒谎,假装她听不到他的低语。她故意走到他能找到她的地方,他们会尽可能地亲吻和爱抚。他低声说,她一定要安全,他无法忍受害死她,他不知道他这一年要怎么活下去。他担心他的父母,担心安排给他的任务,担心他不知道他会不会完成的事。他不想服从,但他父母的性命仍然岌岌可危,他会为了他们牺牲她的朋友们。听到了却不做回应,忍着不去对他轻声说一些无意义的话,实在是太难了。她无法阻止发生在他家人身上的事,就如同她无法阻止发生在她家人身上的事一样。
“我会保护你。”他一遍又一遍地承诺。也许这就是她没有遭受在她试图偷走格兰芬多宝剑时,卡罗兄妹想对她施加的那种严厉惩罚。也许这就是她为什么不像纳威那样成为□□施虐的目标。也许这就是她为什么还在城堡里,而卢娜和很多人都不在了。“我在做我能做的事。”他告诉她。
她知道这还不够。远远不够,她必须尽可能地帮助凤凰社。
如果他在她身边说漏了些什么,她会传递给朋友们,他们最后会通过波特瞭望站或各种途径传递给凤凰社。抄写咒语很有用,但它会留下很多羊皮纸。她开始在晚上烧掉这些羊皮纸,这样就不会有人发现她知道一些不应该知道的消息。只有这样,她才能真正地保护德拉科。
“你还好吗,金妮?”一天晚上,纳威轻声问她。复活节假期要到了,他知道他的纯血身份至少可以再保护他一段时间。他的祖母没有站在任何一边,食死徒阵营认为他在学校里是个彻底的失败者。
另一方面,金妮唯一的保护是她缺失的听力。因为她的家庭关系,她的纯血身份不足以救她。德拉科在学校里的保护是不够的。她看得出来,即使他不允许自己做不到。在他的低语之间,在他的院友隐隐透露的真相之间,还有更多事情正在发生。他给她的咒语太好了,她传递的信息也太好了。
她一边哭,一边把羊皮纸扔进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的炉火里。她甚至没有察觉到眼泪;感觉好像她一直在哭,一直是一个人,一直觉得与世隔绝又无助。她又变成了一年级的小鬼,被困在比她大得多的网里。她无法逃离笼罩在头顶的乌云,走廊里偷偷的亲吻也不足以保障她的安全。
“我会没事的,纳威。”她轻声说。他看上去很怀疑,她勉强笑了笑。“我不能回家,就是这样。”她说。关于复活节假期,她并没有做出有意识的决定,可当她把这些话大声说出来时,她知道这是真的。她不能回家,不能让别人利用自己,破坏她的家人为帮助凤凰社对抗食死徒而做出的努力。这是她帮助他们的小小办法。这是她的选择,她的决定。
金妮不是那个被他们留在城堡里的女孩了。她的家人看不出来,但她知道这是事实。她可以像他们对待她一样对待他们,做力所能及的事。她是一个做了成年人决定的孩子,但是这样感觉很正确。很合适。
纳威显得很犹豫,但她用拨火棍把最后一张纸推进了火里。她擦掉脸上的泪水,站起身来,面对着他。“需要有人让有求必应室保持开放。需要有人开展活动。需要有人保护年纪小的学生。我们不能让他们自生自灭,或者让更糟糕的事情发生。我们不能袖手旁观,什么都不做。”她摸着他的胳膊,看到她的话引起了他的共鸣。“我不能回家,但那不意味着其他人不能。有时候,必须有人牺牲,这样其他人才能继续前行。不会容易,但这是正确的做法。”
他把她抱进怀里,点点头,接受了她的决定。“我们会确保一切顺利的,金妮。”
“当然。”金妮含着眼泪,笑着回答。
她没有心碎,一点也没有。她没有看见潜在的未来在她眼前消失。她没有感觉到世界末日即将来临,一点也没有。
金妮可以做到。她可以勇敢,不软弱也不无力。这是她的决定。没人让她这样做,而这件事必须有人做。但她会想念德拉科的嘴唇,想念他的手落在她皮肤上的滚烫触碰。她会想念他低声诉说真相,想念他在她身边卸下防备的样子。他会因为没有发泄的出口而崩溃,他会觉得她的消失都是他的错。
但他们无法改变他们的身份。他们无法改变他们的出身,无法改变他们会做任何事情来保护他们的家人和朋友。
金妮收拾了一个小包,在复活节假期之前从格兰芬多塔楼上消失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