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胖,我手机找不到了,给我打个电话。”
樊振东坐着靠门边的位置,探出了半个身子好像在跟外面的人说话。
国乒的紫微星真是天下谁人不识君,走到哪儿都有熟人要应酬联络两句。
林琅没耐心地戳了戳太阳穴,缓解酒劲,又字正腔圆地喊他大名:
“樊振东——”
樊振东探回了身子,只把门虚虚掩上,扔过来了一件东西。
是件黑色的男款春季外套,看起来好眼熟,气味又好陌生,浓重的烟草味呛人,阴暗陈旧得像冬日里最后快化的灰白色的雪。
“你盖着点腿儿。”
“我穿的又不是裙子。”林琅念叨了一句,想了下又觉得穿着短裤翘着腿大剌剌地坐,是有些不太美观,象征性地拿外套在腰上围了一圈。
这么一打岔,忘了找手机的事。
游戏又转了一圈,林琅揪着外套的一块衣料摩挲,心思没放在游戏上,等反应过来时,盛满的酒杯已经摆在眼前了。
林琅从容笑笑,正要端起一饮而尽,门外那个和樊振东说了半天话的人逆着光迈步过来。
按住了林琅的手,往下一压,又抬起酒杯,喉结滚动,一饮而尽。
飒沓利落,不玩虚的,没撒漏出一滴,尽数流入咽喉。
林琅脚底生根,身体也动不了,内心想揪着他的领子喊:“你疯啦不会边喝边漏嘛!”
关心是习惯,是本能。
陈玘用手背稍微蹭了蹭嘴角,对瞠目结舌的众人笑:
“酒我替她喝了,人,我先带走。”
居高临下的角度,笑容里盛满了胜券在握,从这个视角来看,林琅看不清他的面容,却见他下巴的胡茬好清晰,是没被认真打理过的样子。回归到了他这个年纪最普通的形象,提醒林琅,他身上的阅历有多深厚,难以见底。
又瘦了。
说罢,扣住林琅的手腕,带着她往外走,暂且远离这些灯红酒绿。
一路拉着林琅走到没人的安全通道,林琅晕乎乎地跟了过去,才明白是处在了怎样的境地。
“陈玘,你怎么在这里?”
“你去得了的地方,我去不得?”
好,陈玘变了,现在讲话喜欢带反问,林琅不想纠缠,理了理衣摆,准备抽身走开。
陈玘扣着她手腕却没有放开的意思。
拉拉扯扯中,那股烟草味道又在呼吸之间涌现,林琅脱口而出:
“你现在又开始抽烟了?”
陈玘闭了下眼,这段时间眉痕突然很深,以前是没那么爱皱眉的:“嗯。”
何止是重新抽烟,最猛的时候一天大半包,嗓子哑到训学生都不利索。
睡不着也爬起来猛抽,午夜时分,镜子里的眼神阴骘得吓人,手往旁边摸,也摸不到那团温暖的软肉,不知道现在的冰冷是做梦还是温暖过的双人床是梦。
佳偶天成,天作之合原本是对他们最好的注解。
陈玘规划过很多个未来,但突然告诉他未来其实一直都只有他一个人了,他接受不了。
林琅没忍住嘀咕了句:“你年纪上来了,这么抽肺会坏。”
陈玘品出了些许的关心的意味,眼角带笑:
“嫌弃?”
“不是。”
林琅矢口否认。
又觉得说不嫌弃也不对,好像没有那个恰当的身份,又否认上套一层否认:“我不是那个意思。”
陈玘碰她的发丝,在手指上绕了一圈:
“我刚刚看到有人亲你了。”
林琅最先的反应是解释那只是视觉错位。
话到嘴边改了口,问:
“你最近和你的学妹,看起来状况还不错,恭喜。”
陈玘拧了下眉头,想问哪里来的学妹,话到嘴边同样深深咽了下去,点头讲:
“多谢。”
那没什么好讲的了。
林琅要走。
陈玘抓着头发丝不放。
正常来说,林琅稍微用力,陈玘是会担心弄疼她而松手的。
林琅在进退维谷中发笑,顺着陈玘的劲儿走,脚下的力气不够扎实,往后一晃后背贴着了陈玘的前胸。
酒味和烟草的气息互相攻击,水火不容。
他不喜欢她喝酒,她不喜欢他抽烟,都扯平。
陈玘在腰上搭了一把,没准备放开,低笑:
“下盘不稳,还要多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