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东西都是等价交换的,我没有任何可以交换的东西。”
她仰头,倔强地直视挡在面前的郑又,干裂的嘴唇微微发颤。
“谁说你没有可以交换的东西。”一道低沉阴凉的声音突然切入她们的对话。
室内的温度仿佛跟着那道声音一起骤降。
两人同时转头,见秦戈倚在门口,也不知听了多久。
郑又条件反射地绷紧身体,强行忍下心中的惧意“您、您来了。”
秦戈扫了一眼郑又,迈腿上前。
喻诗欣紧跟其后,踏进室内的瞬间,她就无可抑制地抬起了手,抵上了鼻尖。
屋内的气味可以说是,恶心。
血腥味、药味、以及那股酸烂味杂糅在一起,简直要将她熏晕过去。
但她也不敢表现的太过明显,喻诗欣环顾四周,将目光落在屋内唯一的椅子上。
几步上前,弯腰刚要搬起椅子。
那椅子忽地浮起,向后飞速移动。
稳稳落在秦队的身侧。
喻诗欣扭头,瞪向倚在大门口冲着她呲牙的傻叉。
贺欢抬起手,挑衅地冲着她挥了挥中指。
秦戈坐在椅子上,翘起腿掀眼看向站在床前静止不动的‘幸存者’“没人跟你说过,不回复别人的问题是很不礼貌的行为吗?”
“我没有任何可以拿的出手的东西,所以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回复您的问题。”她垂着头,盯着自己赤裸的脚面。
在下城区里,没有人不认识秦大队长。
残暴、心狠手辣、疯狠都是他的代名词,可以说在下城区内的所有劳工都害怕他。
秦戈摁了摁眉心“朱鹊,你应该比谁都清楚,我要的是什么。”
朱鹊抿了抿唇,沉默着。
在秦戈耐心耗尽前,她才终于开口解释“有人,在劳工的身体里种下了类似炸药的东西。”
喻诗欣细眉一挑“劳工的身体?你怎么能确定是种在身体里,而不是别的地方。”
“因为,那名劳工当时就在我的旁边。”朱鹊嗓子发紧,声音变了调子,像是有人用锋利的指甲划过木板般。
刺耳的尾音让在场的所有人都皱起了眉。
贺欢轻笑一声,嘴角扬起堪称礼貌的弧度“那你是怎么活下来的呢,朱鹊小姐。”
他懒散地倚靠在墙边,蜜色眼眸里的怀疑却赤裸裸得刺向朱鹊。
“也就是说,在那种规模的爆炸下,你就站在引爆点旁边,却只受了这么点轻伤。”喻诗欣嗤笑出声。
她猛地拍向桌面,声音扬起带着怒气“你难道觉得护卫队的人都是傻子吗!”
喻诗欣指尖内收,无形的压迫立即如影随形地摁在朱鹊的肩上。
她根本就无力反抗,只能被摁跪在地上,
“我没说慌、”朱鹊低声解释。
“那就麻烦朱小姐,把手放在这里。”秦戈轻抬手指。
浓黑色的光点迅速在朱鹊面前交织凝结,转眼间,一块泛着光泽的墨板悬浮在空中。
朱鹊深吸一口气,试探性地伸出手,放在墨板上。
刹那间,墨板迸发出刺目的光芒。
爆炸时的记忆如洪水般倾泻而出,在众人眼前浮现。
【幽暗的晶洞内,朱鹊正压着浑身抽搐的同伴,不断地叫着她的名字试图将她从癫狂中唤醒。
“孙艺,孙艺你醒醒。”朱鹊拍打着孙艺的脸呼唤着,却只换来了更剧烈的痉挛。
孙艺浑浊的眼球凸出眼眶,嘴角不断地溢出血沫。
口中不断呢喃着什么。
朱鹊垂头靠近,想要听清她在说什么。
“吵、太吵了、”
紧接着,孙艺口中钟表转动的滴答声,清晰地传到朱鹊的耳中。
她诧异地微微起身,又再次垂下身子,仔细分辨着声音的来源。
随着朱鹊靠近身下的孙艺,那声音也越来越响。
朱鹊目光顿停在孙艺的额心,确认了声音的来源。
灯光下,孙艺平滑的额心中央忽地隆起诡异的硬块,皮肤下仿佛有活物在蠕动。
像是要从孙艺的脑子里钻出来一样。
朱鹊浑身发软,从孙艺的身上滑了下去,跌倒在地。
她惊恐地用手撑着身体,向后挪动着。
‘噗呲!’
一只深紫色的,布满刚毛的节肢刺破了孙艺的眉心,粘稠的脑脊液混着血丝从裂口处涌出。
那只足有婴儿小臂粗的虫肢正在疯狂地摆动,将孙艺眉心的伤口撕的更大。
孙艺翻白的眼球突然转动,她嘴角扭曲着挤出气音“杀、杀了我。”
下颚骨发出令人牙酸的断裂声,第二对虫肢从她大张的口腔中穿刺而出。
然后是耳朵,双眼、鼻腔。
朱鹊视线所及之处,皆是虫肢。
那只虫子疯狂地嘶鸣着,摆动着虫肢挣扎着,想从孙艺的身体里出来。
它深紫色的刚毛上沾满了粘稠的液体,在朱鹊头顶的灯光下,反射出恶心的油亮感。
朱鹊右手在身后胡乱摸索,指尖触到锤子手柄的瞬间握住。
她双膝跪地,右手抡起,不断地锤向孙艺。
“对不起、对不起。”
朱鹊面上一片凉意,泪水模糊了她视线,她分不清脸上的凉意是她的泪水又或者是,孙艺的血。
孙艺脑内的虫子在朱鹊的锤击下,瘫软在地不在挣扎。
似乎失去了生命。
朱鹊瘫坐在地,变故就是在这时陡然升起。
孙艺残破不堪的脸突然透出诡谲的橙光,并且越来越亮。
在爆发的强光中,朱鹊只来得急握紧手中的锤子。
紧接着被气流冲飞,视野最后定格在漫天飞舞的晶片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