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若甫烦躁地背过身去:“那就死了算了,做出这等丢人现眼的事情,圣上没直接将她赐死,就算是开恩了,她还有脸在这闹。”
孙氏听出了苏若甫还是心疼女儿的,不由得继续说道:“老爷,你知道芸儿这个性子的,她一心扑在那个林扶州身上,怎么可能还会对太子有什么想法,这次一定是被人陷害了,都这个时候了,你若是再不管她,她可怎么办啊,哎呀,我苦命的女儿啊……”
“还不都是你这个蠢货在一旁唆使,技不如人就要做好承受这事的后果,现在也怨不得别人。”苏若甫说这话明显是知道自家夫人和女儿的性子的。
本来他对于这些后宅里的把戏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知道女儿一直在意谢青灵和林扶州从小青梅竹马,三番两次地对谢青灵使坏,他也毫不在意,谢青灵不过一个未出阁的少女,这次又是在皇宫那样规矩甚多的地方,他不觉得她能折腾出什么浪花来,没想到倒是小看她了,这笔账,他会慢慢地从谢家人身上讨回来的。
可眼下最应该担忧的是芸儿的婚事,林扶州这次去冀州调查灾情,不仅没有将定北王府牵扯进去,反而将他多年来扶植的亲信给铲除了,他还没去兴师问罪,女儿就出了这档子事情,让他一时间没法冲林扶州发难。
他现在有些摸不清林扶州的心思了,若是他借着此事,要跟女儿退婚也是说得过去的,毕竟是女儿不贞在前,可若是他依然愿意跟女儿如约成婚,那他就不得不重新思量这个女婿了,要么心机过于深重,想要借由他苏府的势力往上爬,要么就是畏惧他苏府的权势,不敢毁亲。
无论哪种,都不是他所希望的。
……
林扶州是下午来到苏府的,一进来就跪在苏若甫的跟前,求岳父大人原谅。
苏若甫听得这一声岳父,心下一喜,面上却仍然黑着一张脸:“林大人严重了,我可担不起你这一声岳父。”
林扶州却依然恭敬地跪着:“我知道岳父对小婿有所误解,可当务之急是芸儿的名声,小婿今日前来,就是请岳父答应马上为我和芸儿成婚,以免芸儿遭受更多的非议。”
苏若甫愣愣的盯着林扶州,想要从他表情中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却见他神色坦荡,眼里的担忧不似作假,仿佛真的为芸儿着想。
半晌,他才开口,道:“你真的不介意芸儿和太子之间的事情?”
林扶州的眼里闪过一抹厌恶和恨意,快到苏若甫根本察觉不了,他满脸诚恳地说道:“我知道芸儿是被人算计的,她心里从始至终只有我一人,这种时候我若不出来保护她,怎对得起她对我的一番心意?”
苏若甫像是不相信他的话似的,继续问道:“既如此,你和胡馨儿又是怎么回事,好好的你怎么会出现在倚梅园旁那处荒废的偏殿里?”
林扶州面不改色地说道:“是有宫女说芸儿约我去倚梅园有要事相商,岳父也知道,我这次去冀州与芸儿分别了近半个月,对她的思念早已泛滥成疾,大殿之上那么多人,又不能好好地看看芸儿,我以为芸儿同我一样,所以派人约我在那里,想也没想就去了。”
“谁知道,却是那胡馨儿,她嫉妒我和芸儿的感情,收买了宫女引我前去,还故意用了芸儿常用的熏香,让我误以为她就是芸儿,这才做下了那糊涂事,还请岳父大人原谅我。”
林扶州这话半真半假,胡家人闹上门来的时候确实是这么说的,说胡馨儿太过仰慕林大人的才华,这才一时糊涂,毕竟她可不敢说,她是冲着当今太子才去的那里。
至于什么胡馨儿用了苏玥芸常用的熏香,那就更是无稽之谈了,他约的人明明是谢青灵,胡馨儿和谢青灵的身量差不多,那日也并没有用什么熏香,不过是寻常的脂粉味道,很是淡雅,倒是跟谢青灵很像,他这才误以为是谢青灵去赴约了。
苏若甫久久没有回应,像是在思考他这话里的真假,良久,他才出声道:“既如此,那你在冀州的时候,为何不按我信中交代你的去做,反而将冀州知府刘维上报给圣上,你可知我培养一个心腹需要花费多少心血,你这一去,就将我这么多年的努力全都付诸东流了。”
林扶州却不卑不亢地继续说道:“岳父可知,这一路上有多少人在盯着我,那刘维在冀州这么多年做下的事,掉十个脑袋也不为过,朝廷既已经注意到了他,倒不如早作了断,况且,这事由我查出来,反倒更能将岳父大人从中摘清,那刘维在冀州的时候求我放过他的妻小,他保证这件事就在他这里到此为止,我答应了他。”
苏若甫听完林扶州这一番有条不紊的辩驳,刚刚对林扶州的怀疑早已烟消云散,不由得对他的心思缜密感到震惊,是啊,这么多年他在朝堂只手遮天,倒是有些过于纵容下面的人了,却忘了当今圣上,从来不是一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暗地里,也许圣上早就已经盯上了他,这次派林扶州过去就是一个试探,若林扶州真的查不出什么,恐怕那个时候才真是他苏若甫的死期。
苏若甫很快换上了一副慈善的模样,将林扶州从地上扶了起来:“贤婿快快起身,是为父错怪你了,这次冀州之行,你做的很好,圣上那里,你不用担心,为父会替你打点一切的。”
林扶州却依然谦恭守礼,丝毫没有对这件事的居功自傲,苏若甫不由得更加满意了,冲一旁的管家全升道:“去把夫人请过来,就说是商议扶州和芸儿的婚事。”
全升俯身应是,很快就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