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的一声，长剑从脑门穿透，神识海被搅了个稀烂。

像是没反应过来一样，魔族抬起眼球往上看了看，然后眼睛就再也没落回来。

明游抽出剑，推倒了面前高他一个头，严严实实挡住他的魔族，倒下一具尸体，“扑通”一声，四周全是尸体。

明游甩了甩剑上的血迹，银白的剑身上赤红的一道剑脊，整把长剑透着一种诡谲的美感。

咽了口唾沫，长舒一口气，明游看了一眼一尘不染的长剑，总觉得一股恶心泛上来。

他已经很久没杀过人了……

明游一怔，眨了眨眼，逐渐熄灭的魔矿感受不到魔族的存在，正在逐渐熄灭中。明游歪了下头，开始觉得疑惑，他为什么会说很久没杀过人？他什么时候杀过？

生前事早就记不清了，崔颢那一世好比上古时代的传说，知道、遥远、但是与他无关。

果然还是这具肉-身有问题。

明游坚信。

于是深呼吸一口气，闻到的全是带着血气的泥腥气。

跨过地上的魔族尸体，明游继续朝前走着，脚步有些拖沓，走出两步后半蹲下，捡起地上一枚黑色的魔族令牌，上面是荆棘一样的赤红色图腾，有些陌生。

明游看着令牌上的图皱了下眉，这个图腾好像在哪里见过，但是更多的是陌生。只是这个图腾给他一种不太好的感觉。

明游收起令牌，看了一眼面前两个通道，选择了魔气更浓郁的一条路迈步走进去。

走了一段距离后，漆黑的通道里传来了一阵甜腻的花香。

明游脚步一顿，眉眼冷冽下来，魔气对于他一个根正苗红的人族修士来说本就不好闻，现在掺进去花香之后味道更难闻了。

迈步的动作一顿，明游想了想，两只并拢，在左手手背上勾勒出一个繁复的阵纹，默默地封了自己的嗅觉。

闻不到以后四周突然清新了，明游反手持剑向前走去，脚步落地无声。

走出通道后，看到的是一个巨大的洞穴，更醒目的，是地上开满的红山茶。

半人高的山茶花开得妖艳，荧光的蝴蝶在花丛中飞扬，照亮了整个山洞。

明游看到山茶花的时候，再次取出那块魔族的令牌，眉梢一挑，长剑在令牌上“刺啦——”擦出火花，火花落在繁复的花朵上，“轰——”一声，整个洞穴的山茶花，从明游落脚点为始，往四周燃烧而去。

明游看着烧起来的山茶，面无表情，直到手上的令牌再次擦过令牌，令牌猛地升温，爆发出一阵灼烫，明游反手将令牌丢进火海中。

下一刻，“喀嚓！”一声后，接连着“咔咔……”好几声，最后什么东西碎裂了，眼前燃烧的山茶花、飞舞的荧蝶，全都消失了，最后露出来的，是洞穴中央的一张卧榻，榻上赤脚躺着一个墨色纱裙的魔族女子，姿态妖娆，媚眼如丝。

额头上是一对赤红色的魔角，一双湛蓝色的眸子，红唇如血，身上遮不住大腿还露出了腰腹的纱裙上绽放着大朵大朵的山茶花。

明游扫了一眼女主，波澜不惊，“魇。”

女子勾唇一笑，声似黄鹂，字字清脆。

“我们这一族，怕是魔尊都不见得认得出来，你这娃娃眼力见倒是不错。”

明游冷笑一声，心想他只是专业对口。

长剑收了起来，在女子疑惑的注视下，明游摊手间掌心浮现出一册黑底白字的厚簿子。

在那本厚厚的书出现时，魇头皮发麻，她不认识那个东西，但是她有种遇到了天敌的战栗感。猛地坐起身，上下扫视了一眼走进洞穴的青年，这眉眼越看越觉得心惊，她怎么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人？

明游手持《生死簿》，左手并指，在女子逐渐惊骇的眼神里，长剑在身后出现，逐渐凝聚成一只笔的模样，雪白的笔头上染着朱红。

女子猛地转身，化作一道黑烟消失在洞穴里，下一刻，明游第一句咒语出口，整个洞穴落下一层赤金色笼罩的牢笼。

“啊——”一阵哀嚎传来，一道身影在一处洞口前浮现出来。

“天圆地方，律令九章、吾令下笔、万鬼伏藏。”

五雷破霄正法落下后，梦魇现身，九道金锁伸出，将女子绑住四肢挂在了半空。

女子头上的魔角若隐若现，额头上开始浮现出一种荆棘似的图腾。

女子狰狞着脸，看向地上逐渐飞起来的青年，视线落在那只悬浮在书册上的笔上。

“你是——崔颢？！”

咬牙切齿的声音像极了咀嚼着仇人的名字。

也确实是仇人。

明游身上浮现出一道半透明的法相，头戴冕琉、一身玄色长袍，目光冷冽，手持笔书。

明游看着女子的眼神前所未有的冰冷，声音响在整个洞穴中：

“魇鬼孟梨，万年前你因一己私欲食杀天道化身，拥有规则之力后非但没有协助天道管理，反而掠夺世界气运，吞噬大量生灵拱自己修炼，最终导致一个大世界崩毁，天宫下令缉拿时打伤天兵，引天河水灌入忘川，协助大量厉鬼偷逃地府，今日本座拿你伏法，你还有最后一次申诉机会。”

孟梨舔了下唇，笑了，“哟——早听说判官铁面无私、心狠手辣、断情绝爱。怎么现在居然还有申诉机会能给我的？”

明游手下不停，一个个金色符文从指尖落在山洞里，一双陬色的眼睛越发偏红。

“按照程序，你是有最后一次机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