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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其罪三十五 · 暗度(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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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即刻起行。张三终得以挣脱他,看向他的双目是全然的狐疑与防备,此时惊怒沉痛未散,待坐在他对面定了定神,才低声问:“真不是你杀了我师父?”

裴钧挥开眼前一缕乱发,继而拾起袖口,拧眉擦着手背的伤,斜眼看向他:

“你真见着你师父死了?”

张三听言,目下红意愈浓,艰难点了点头。

裴钧停了手里动作:“你亲眼所见?”

张三薄唇一动,哑声道:“我亲手探了师父的脉,确凿没了。太医也验了,说师父已故。”

说着,他眼里忽闪的亮点突然滑落颊边,叫裴钧得见此景,十分稀罕地怪了声:“哟,你还会哭呢?”

张三慌忙别过头,迅速擦了把眼睛,却未料裴钧竟忽然凑到他鼻尖,看入他眼里,得趣似地哼声一笑:

“你这孩子如今大了,倒是越看越可爱了。”

张三当即一把掀开他,正要开骂,却听他笑盈盈地接着叹:“多亏你师父教得好。”

张三听言却冷冷道:“我师父从前帮你、护你,虽不知为何,却每回都尽心尽力。如今师父去了,你却一点儿不悲,反倒还笑得出来……果真是个无心之人。”

裴钧看了他一眼,倒不说破,只抽抽唇角,没答话。

过了会儿,张三盯着他满是血痕的手背,似乎是想起什么,沉沉又道:“今早,李存志也死了,你可知道?”

裴钧笑意一敛,轻息点头:“听说了。”

张三的手指攥起膝头补褂的布料,久久之后,才慢慢放开:“监刑的人,是我。”

裴钧眉心一沉,闻言瞥他一眼,立时联想到方才在大理寺挨的那拳和张三当时赤红的双眼,再想到适才追出正堂的张岭,不由恍然一悟,只觉气闷心胸,终吐出口浊气来:“原来如此……”

这话一落,车内是长久的寂静。

裴钧狼狈着一副形容,撩开帘子看向窗外,沉默了多时,才似无喜无怒道:

“小阿三,别难过。路还长,咱们且熬着,你爹他不会总是赢的……”

张三坐在对侧定定看向他,一时启唇要说什么,忽而却颤着唇齿难成一言。他最终闭目靠回车壁,也不知脑中回想起何事,终是一哂:“你当年从我家出走,实则并不是因为没考上头甲罢……”

这话裴钧听见了,却没有接腔。少时,他眼看着车外晋王府快到了,便抬脚踢了踢张三的小腿:“嘿,小阿三。”

张三皱眉看向他,听他倦然挑眉问道:“我若是领你去看一桩好事儿,这回你看了笑了,能不能保准不告给你爹听?”

张三谨慎地收了收腿,正色问:“何事?”

马车停下,裴钧拖着他胳膊就下了车:“别说话,你跟我走。”

张三眼见他大步就往里走,生怕他来此闹事,便连忙紧跟他身后,随他跨入了晋王府的大门。

这一进门,引得前庭的侍从注目过来,一见是裴钧来了,登时面露不善,一一起身来。

不等他们围上,王府的老管事已即刻迎出,抬眼见是裴钧领着张三入府,稍稍一愣,下刻却还是轻声道:“未料裴大人上府吊唁,怠慢了。裴大人先与张断丞坐坐,茶即刻就备好。”

说完引他二人到正厅落座了,那老管事就不疾不徐行去内院。不一会儿,便有个不言不语的小厮前来,做了个手势,领他们往内院里行去。

他们随那小厮拐过垂花门,一路皆闻府内隐隐传来哭声,一些丫鬟婆子萎然坐在廊角拭泪。待再走过三五院落后,张三察觉此路不对,不由发问道:

“这是往何处去?王爷安身之处当在东院,此时早已过了。”

可那小厮却还是不言不语领着他们往里走,待再拐过了四五处廊角,径行了后园,才终于来到一座清净院落前,作了作揖,恭请他二人自行进去。

裴钧当即便上前一推院门,只听吱呀一声,开启的院门后显出一方青砖地面,而庭院里,正有个缓带轻袍的人坐在正中的石桌边,闻声抬了头。

他乌发半挽,白衣微乱,一见真是裴钧进来,苍白的面孔终于浮起个虚弱的笑来,看向他道:“你来得倒很快,我还以为要等到——”

不等他说完话,裴钧已经几步冲到他面前俯身将他死死抱住,此时已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紧扣着这人的后脑将他压在怀里,一时竟觉鼻尖眼角都泛起酸意,咬着牙便骂他道:

“姜越你这莽夫!我还以为你真死了!”

姜越被这忽如其来的一抱打断了言语,刹那竟不知如何开口才是妥当,只得生涩道:

“你……你别忧心,我这不好好的么?”

他轻轻抚上裴钧后背,一时也不知该不该拍上一拍,手指便只得僵僵顿在裴钧温热的背脊间,刚要再说一句,却听裴钧身后传来一声愕然的呼喊:

“师父?!”

姜越一愣,立时循声看去,竟见是他徒弟张三跟了裴钧进来,此时正呆立门边,眼睛瞬也不瞬地盯着他看,那神情直如撞见了鬼。

姜越双目一瞠,下意识就要推开裴钧。可他一推之下,裴钧一双健臂却纹丝不动,不仅不放开他,反倒还顺由张三这一声惊呼,而愈发用力地把他搂得更紧了——

直紧到他觉出气闷。

他眼睁睁地看着裴钧身后的张三越走越近,越来越近,这叫他一张失却血色的脸都霎时胀红起来,不由在裴钧颈窝间告诫:“裴钧,你快放开我,见一他——”

“师父竟还活着?”张三此时已站在裴钧身后了,眼见姜越尚在人世,他忽而眨了眨眼睛,身子一摇,旋即抬手就抽了自己一耳光,“这,这不是梦罢……”

姜越见状连忙抬手止他,不等说话,张三眼睛都红了。

然下一刻,张三却终于留意到裴钧死死捆住姜越的双手,顿时整张脸又僵住,愕然的神情更甚:“这,这又是怎么……”

姜越不由急得再一挣裴钧:“放手!”

裴钧却把脸埋在他领间一蹭,粗哑的声音透着衣料闷闷传来:“不放。你徒弟方才在车上说我没心,我眼下就让他看看我有心没心。”

姜越压根儿不懂他此话何意,待狐疑看向张三,却见张三闻言倒退一步,连嘴唇都发起抖来:“莫,莫非师父和裴大人……竟、竟是……”

裴钧手一收,又更把姜越勒紧了些,姜越的脸顿时红成了熟果,听裴钧道:“小阿三,我对你师父不只有心,我是整颗心都拴给他了,方才差点儿没吓死。”

张三听言只觉双足顿冷,一时失力竟跌坐在地。裴钧怀里的姜越也被这话给呛住,忽而猛咳起来,越咳越厉害。

张三跌倒不要紧,姜越咳嗽却叫裴钧没了法子,只得先心有欠欠地放开姜越,替他拍拍后背,又拿过一旁石桌上的茶水递在他手里,嘱他先喝水顺顺。

姜越一把夺过那茶水灌下,这时是一张脸都红透了,一路从眼下红到了耳根子,又从耳根红进了衣领去。待一盏茶饮尽,他才深吸一气,目带杀气地看向裴钧。

裴钧调开了眼,挠挠脸颊:“这事儿反正……他早晚会知道。”

姜越不想理他,这时看向跌坐在地的张三,他眉目间终于回复关切:“见一,先起来。”

可张三这一日间已遭五雷轰顶,心绪大起大落,实在是没那么好站起身来,眼下便依旧坐在地上,依旧全然惊惶地望着他二人。

裴钧眼见这境况,一面是姜越难以启齿,一面又有张三吓得够呛,便不忍再逗这师徒二人,只好接过姜越喝空的茶盏,叹了口气道:“得了,还是我来说罢。小阿三,实则昨日上朝我忽而辞官,引了皇上龙颜大怒,下了朝,皇上便将我押在了宫里——那境状,若非是外力迫使,他是绝不会放我出宫的。你师父得了信儿,应是亦深知如此,于是今儿一早便布下了这场大戏,为的虽是要救我出来,却也更一石二鸟,攻了蔡氏个猝不及防。”

他身旁的姜越稍稍平息一二,这时也站起来道:“见一,你可还记得年前有人刺杀我一事?”

张三连忙点头:“记得。内阁查证,是师父的近卫对师父怀恨,故而才——”

“非也。”姜越径直打断他,“那只是糊弄内阁的把戏罢了。实则那时便是蔡沨派了人杀我,只是却未尝得手,反被我杀死了。当时的刺客,便就是你今日带去大理寺的那具尸。那时裴大人与我已有联结,一见刺客身上刺青,便料到是蔡氏要离间我二人,于是我二人便换了具尸身交给刑部,坏了蔡沨这离间计,才暂且把此事给摁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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