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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其罪二 · 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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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湛浑身散发着欲念与危险的气息,好似一只从幽暗长河里涤起的妖魅。

随着裴钧的神志回笼,姜湛清美的容颜在他眼中变得愈发清晰,而种种与这容颜相关的记忆,无论是刺痛的,酸楚的,恨绝的,也都在这一瞬间席卷他周身,在他脑中炸开一道震天动地的响雷。

还未及反应,他发现自己已翻身压住了这一切孽果的始作俑者。

“你又有力气了?”

见他压住自己,姜湛笑了起来。他笑得骄矜而肆意,眉宇间容不下别的东西。红唇绯颈,青丝绕耳,更衬得他挽起的眼角都慵懒艳丽到了最好的地步。

裴钧双手撑在他耳侧,俯身看着这张他曾爱到疯魔、也恨到疯魔的一张脸,一时胸腔之内沉沦的涩痛与混沌,带得他双目都刺痛起来。

姜湛,姜湛……

从前这世间就只有一个姜湛,再没人能更得他心了。

记忆中的身姿与眼前渐渐叠合,裴钧眼下亦愈发赤红。周身的感官在这一刻全然归位,叫他终于勉力抬起了手,指尖颤抖地落在了姜湛的脸上,可下一步的动作却不是轻抚,亦不是捻揉。

他只是沉默而用力地捏住了姜湛的下颌,一言不发,甚至没有一点点迟疑地将虎口下移到姜湛纤细的脖颈上,目色一暗,眼看就要用力掐下去——

“咚!!”

恰在这时,一声旷然的钟鸣忽而自极远处传来,仿似山泉浇顶,让裴钧神台一凛,霎时间五指顿松。

姜湛见他停下动作,对自己在这一息之间的死里逃生毫无所觉,不过是在迷蒙之中撑起些身子,略带不满地看向他:“你怎么了?”

可这一问并没有等来回答。下一刻,姜湛只觉被一双健臂勾起,一阵天地倒转后,竟猛地跌坐在一方发硬的厚垫上。

搭手的地方浮雕硌人,可那感觉却叫他甚为熟悉。

姜湛不禁撑起身子,费力掀起眼皮一看:入目处是御书房里沉闷的书架,接顶杵地,贴着墙摆满了一室,堂下香炉里熏着玉檀,身前横架了整张楠木雕成的宽大御案,上面的百官上疏都还摊开着,而他身为帝王,却被裴钧稳稳地按压在了御案后这张刻金镶玉的龙椅上。

他心虚地挣动着被按住的胳膊,潸然美目望向裴钧:“裴钧,我们还是回里间去……好不好?嗯?”

从前他一软声,便是叫裴钧往油锅里替他拾根银针,裴钧也是眼都不眨就会去拾的。可现在,裴钧俊逸的脸上带着丝贯有的痞气,却只是斜挑了长眉盯着他,连话都没应上一句。

裴钧的身上松松披着件中衣,此时将另手抱来的二人衣物随手丢在地上,那只按着姜湛的手也没拿开,只从衣物堆里抽出了姜湛系发用的金缕缔带,抬手就要往姜湛的胳膊捆去。

姜湛顿时慌了:“你要做什么……”

他抓住裴钧的臂弯拉扯道:“裴钧!裴子羽!你怎么了?你先放开朕!”

他的惊呼和挣扎在裴钧面前直如蚍蜉撼树,惹得裴钧不慌不忙地笑了起来,干脆将他右手也一道拉过来,用缔带扎扎实实捆在了龙椅的扶手上,直勒得姜湛那白皙手腕都绷出了紫红色,才拧上个死结,松开手来:

“急什么,皇上,好戏这才开始呢。”

寒风吹卷薄雪,打砖红的甬道里刮得迎来送往,堪堪把元光八年的尾巴推到了年关上。

一年将末,一年伊始,世间万事物变星移、明日更复明日,总有那老来白发换少年、青魂落地又人间,更更迭迭,轮回不休。

皇城内朝中庆殿里,裴钧一边系上腰际的宝蓝绶带,一边步履闲散间,悠然跨出了御书房的雕金木槛,他身后,不断传来少帝姜湛厉声的怒斥:

“裴钧!你给朕滚回来!”

“裴钧!裴子羽!——”

……

一朝刀斩魂梦断,未料陡醒十年前。

裴钧抬手扯好身上文三品的金枝立雀补褂,此时漠然回头一看,见姜湛满是春潮的身子还光溜溜被捆在御案前的龙椅上,用手肘不住撞击着椅板,红了玉容叠声喝他回去。

可他哪里又会回去,不过只扯了扯嘴角,调头便行至殿外。

一时北风刮面好似利刃,黄昏日下,半个皇城金瓦叠赤映在他眼里。

他举目看了半晌,微微眯眼沉思,神色倒无喜无怒,下刻挑起眉梢,同殿角偏门摸进的大太监胡黎抛了个惯用的眼波,随意一笑便带三分邪气:“又要劳驾胡公公拾掇了,裴某罪过。”

胡黎将手从袖中抬出,挥了挥,让身后小太监疾行入殿替少帝宽解更衣,被裴钧这一瞧一笑,搞得一张尖下巴面皮上挂起些红晕,双眼中精光乍现,狐狸似的眯了起来:“裴大人今日可比往日都走得早啊?”

裴钧眼尾一勾,好整以暇地以问答问:“胡公公能不知今日是何日?竟还问我。”

胡黎神情上的笑稍稍一滞,还未出言,二人旦听极远处再度传来一声庄重肃穆的沉沉钟鸣,旷然余韵散在天光里,良久不尽。

裴钧微微一顿,闻之心道,方才御案上瞧见折子还不尽信,可此时听这声响便是祭坛的皇汶钟,就真印证了今日的祭坛果真有祭礼。

按他一贯的好记性来讲,这也该当正是他所想的那祭礼。

见裴钧难得出神,胡黎眯着眼睛在他身上打量了一圈儿,逗趣假劝道:“裴大人哟,替皇上操心也不是这么个操法,总还得顾念着自个儿休息不是?今日虽是庶宗祭祖的日子不假,可同您裴大人也没甚干系,都是太常寺的活路,由晋王爷好生拾掇着呢。可巧听这声钟,这会子当是完事儿,您要去抢活儿也晚了,等着礼部落了文书,不也有冯侍郎替您担着么,有这功夫,您多陪陪皇上岂不好?”

目色一转,他又瞧着裴钧的眉眼狡笑道:“便是不陪皇上,同咱家闲说上两句,不也好么?”

“庶宗祭祖”,是皇亲宗室旁系在仲冬时候入宫拜会先祖的祭祀,惯常由太常寺操持,宗室中择一人携领,而皇族宗室中当事的一向是今上的七皇叔姜越,便是胡黎口中的“晋王爷”。

裴钧心思得以证实,回忆也就此接上,遂只由着胡黎话语哼笑想抽身离去,便顺了句:“冯己如那人,公公您还不知道?我倒是去瞧瞧的好,没的明日被他折腾掉了乌纱帽,竟还守着瞧新鲜。”

“瞧您说的。”胡黎听了直笑,尖瘦的指头在裴钧臂膀上揩了一把,细着嗓子夸道:“哎,裴大人是个稳妥的。裴大人您议和立了大功了,免了多大一场战事!现今儿一回来,谁人不知您非池中之鱼?朝中大事儿小事儿都多待裴大人扛鼎,咱家瞧着,您迟早能在衡元阁里铺上一席!”

——是能铺上一席,不过好赖要多等两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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