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程,醒醒。”
徐遗望了眼天色,再不把躲在被窝睡懒觉的许云程叫醒的话,恐怕今日就没法按时出发了。
床上人动也不动还在熟睡,徐遗没法只得撩开被褥钻进去,把微凉的双手伸进许云程的衣服里。
许云程被蓦地冰一下,身子往里头缩了缩,总算肯睁开双眼。可他的眼皮实在太重,勉强抬起来一会又闭了下去。
徐耐着心喊他:“别睡了,乖,快起来。”
许云程哼哼唧唧地又往被窝里缩,推开了徐遗的双手,一把夺过被褥将自己盖得严严实实。
徐遗无奈叹气,干脆扑在许云程的上方,隔着一层被子碎碎念:“醒醒,醒醒,醒醒……不许睡了,不许睡了,不许睡了……多睡一刻,可就要罚你多写几个字了……”
“哎呀,就快了。”许云程自顾自说道,似是梦话。
尽管他说得小声,但徐遗还是耳尖的听见,于是把人从被窝中捞出来,势必要刨根问底:“什么就快了?”
徐遗等了一会儿,欣赏起许云程的睡颜来,似乎很开心的样子。
这是梦到什么了?还有这表情……
“盈之……”许云程突然伸出手寻找徐遗的方位。
“嗯,我在这儿呢。”徐遗手掌抓上去,十指相扣地握住它。
得到回应后,许云程睁开双眼,迷糊之间徐遗的笑脸撞入眼眸,就是有些远。
徐遗以为他终于肯起了,于是便想下床,可下一刻被他搂住脖子往下按,二话不说亲了起来。
许云程慢慢咬着徐遗下唇,好软,像吃一块炙肉一样……
此刻,徐遗倒也不着急叫人起床了。
徐遗将紧紧相扣的手用力按在枕头上,另一只手捧上许云程的脸,手指轻抚,从耳垂一路摸至衣领下的锁骨,逐渐加深这个吻。
许云程只觉耳朵发烫,身上热得出了汗,才惊得猛睁开双眼,就看见徐遗眼带笑意对他眨了眨。
肉呢?
他刚动一动就被徐遗压得更紧,察觉到他有些出神,徐遗干脆拿腿箍住他整个人,如此才能亲个尽兴。
“兄长……大早上的,别这样。”
“你可得小声点儿,冬枣和有庆都在门外呢。”
说是让他小声些,实则徐遗先放轻了力度,慢慢用唇碰撞许云程露出的所有部分,刚才十指紧扣的手也换成了抓着手腕,拇指在许云程手心打圈刮蹭。
许云程渐渐不动了,可这水磨般的功夫谁受得了,周身充满徐遗的气息,诱得他还想要更多。
好不像话……
徐遗停下盯着他:“阿程,把被子掀开。”
许云程没好气道:“兄长压着,我怎么掀啊。”
“那是你出来还是我进去?”
许云程赶紧接话:“我出我出!”
徐遗随即侧躺让开些空间,许云程迅速掀开被子一个弹起想要逃下床,怎奈徐遗展开胳膊搂住他的腰将他截下抱在怀里。
“想要去哪儿?”
“……兄长不是说他俩还在外面等着吗,想来是有急事,可不能叫人瞎等。”
徐遗倒显得无所谓起来:“现已日上三竿,迟都已经迟了,不妨再迟些。”
屋内久久才传出动静,似有一道什么东西跌落的声音,坐在门口的冬枣和有庆俱是一愣,转瞬间便明白了。
大早上就这么腻腻歪歪……
两人对视一眼,都站起来朝屋内喊道:
“公子——”
“程哥——”
“我们先走了——”
许云程跌在床下,欲哭无泪地朝门口伸手去,似是在说:别走啊,救救我……
然后又被徐遗抱回去揉了揉摔到的地方:“摔得疼不疼?”
原来刚才徐遗将他禁锢在怀,他没办法,只能把自己七扭八扭地从徐遗身下逃脱,谁想一个踩空跌下去,结结实实摔了个屁股墩。
“不疼……”许云程才刚说两个字就被徐遗封住了口。
“不是说……要出门嘛。”
“嗯。”
“那,得收拾收拾……唔”
“早就收拾好了,不用你操心,专心点儿。”
出门?!出什么门?
许云程愣愣半天才反应过来:“去哪儿?”
“回家。”
“阿程,告诉我,刚才你做了什么梦?”
许云程伸出拇指研磨起徐遗下唇:“吃了一块炙肉而已。”
徐遗遗憾道:“只是炙肉啊,我现在可满脑子都是你。”
从日上三竿到斜晖将近,两人浑然忘了时辰。
许云程骑在马上眺望天边:“是不是有点太迟了?”
徐遗理所当然地应答:“嗯,得怪你。”视线盯在许云程腰处,关切问,“还行吗?”
“何时没行过,驾!”
“驾!”
东屏位于南赵东南部,运河相通,商贾往来如织,繁华自是不必说。
许云程牵着马与徐遗并肩走在一起,满脸好奇观赏起周遭事物。
徐遗见他兴奋的模样,心情也越发的好:“不是来过吗,怎么还是一脸新鲜样?”
许云程绕道一个摊子前,边挑选边道:“只匆匆待了几日而已,好些地方还没去呢。”
徐遗走到他身边顺手将钱付了,也不顾摊主在面前,笑眯眯地凑到他耳边悄声:“你若是叫一声兄长,我就带你去。”
许云程平常多以字唤之,兄长什么的只在那事上叫得多,而且是二人独处时。就这么青天白日的说出来,不免让人有些难为情。
徐遗看着他赧然的表情,不再逗他:“走吧,看看还有什么想买的,时辰还早,用午饭前回去就行。”
许云程:“对了,你爹娘……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我总不能空手去吧?”
徐遗握住许云程的手,将它们举得高高的,笑道:“怎么会是空手呢,父亲母亲能看见我们一同回家就已经很高兴了。”
许云程听后认真望着徐遗的双眼,回家二字,令他心底生暖。
闲逛来闲逛去,一些瓜果摊子还未散去,徐遗驻足:“午饭有什么想吃的,我来做。”
许云程细想:“依着你爹娘来就行。”
“这个冬枣会看着办的,我现在是在问你。”
许云程一笑:“兄长做什么我都爱吃。”
“义父义母!公子回来了!”
这是冬枣的声音。
许云程疑惑:“义父义母?”
徐遗解释:“冬枣是爹的学生,后来他爹娘相继离世,爹就把他带回家。但这孩子有些认死理,坚持以义父义母相称,做我的书童,久而久之也就随他了。”
冬枣这一嗓子把整个徐家人都喊了出来,徐遗和许云程才进院还没收拾停当,就见徐母现在院中欣慰地看着他们俩。
徐遗走上前,跪道:“儿不孝,十年来让母亲父亲日日忧心牵挂。”
“快起来。”徐母檀弗眼含热泪扶他起来,见他一切都好也就放下心来,转而又去拉许云程的手拍了拍,很是欣慰,“多亏了阿程几月前说了你的消息,你又回信来,我和你爹也就没有什么可担心的了,还不快谢谢人家。”
许云程搭腔:“已经谢过了。”
“冬枣,去学堂把你爹喊回来,可以备午饭了。”檀弗说完一手一个揽着徐遗和许云程进了屋。
“都说了这几天你们会到,让你爹在家等,可他非闲不住,说要去批什么文章,哪里又急在这一时呢。”
“屋子都提前收拾好了,换了新的陈设和褥子。换洗衣物也多备了几件,天渐渐凉了,你们俩晨时得多穿些,知道吗?”
“今天呀,我和冬枣上早市买了些你们爱吃的,你们俩一路劳累先歇歇,为娘去做。”
徐遗连忙拦下说道:“不敢劳烦母亲,这些小事还是让我来吧,也该让您尝尝孩儿的手艺。”
徐遗说完径直去了厨房,只是没想到许云程也跟来了。
“怎么不歇着?”
“我又不累,来给你打下手的。”
檀弗站在厅外的阶上,看着他们二人渐渐忙碌起来的身影,脸上的笑也愈加温柔。
冬枣半推半拉地请回来徐环,檀弗对他指了指嗔了一下,再让徐环往厨房方向看去。
徐遗和许云程包揽了午饭席面,其他人自然无事可干,冬枣、有庆、小慈、达安围在院中石桌上吃起零嘴侃天侃地,从东屏一路聊到庐陵。
小慈吃惊道:“有庆,你真是宫里内侍啊,那皇宫是不是很气派,很有趣?毕竟有那么多奇珍呢。”
有庆摇摇头:“承蒙官家开恩放我出宫,这宫里处处都是规矩,成天为一条小命担惊受怕,不如这外边天地自在,我是不愿再回去的。”
见有庆的模样,小慈抿抿嘴也就打消了心中那些好奇。
小慈:“冬枣,你说说公子他们俩是什么时候相识的呀?”
冬枣将剥好的零嘴一把塞进嘴里,嚼了嚼道:“这个啊,可就说来话长了……”
冬枣将徐遗怎么和许云程相知相识的过程说得清清楚楚,不放过任何一丝细节,另加有庆在旁补充。
这一番下来,可谓是毫无保留。
小慈和达安俱是意外,这说的还是他们家公子吗?
达安的眼神往厨房内瞥了瞥,悄声道:“你们有没有发现,公子好像变了许多,变得爱笑了,自回来这脸上笑容就没消失过。”
小慈附和:“不仅如此,这眼睛就跟长在程哥身上似的,一刻也没离开。”
“徐盈之,你无赖!”
一声气恼传至他们这边,冬枣和有庆颇为无奈地对视一眼,有庆感慨:“平常更是羞得没边!”
四人同时看过去,厨房里好似打起来了。
许云程顶着一张抹满面粉的花脸追徐遗,徐遗还故意招惹地举起双手捏了空气一把,可等许云程大步冲过来却也没想躲开。
许云程搂紧徐遗的腰,越凑越近:“你逃不掉了,我也要把你脸抹花。”
徐遗叹口气,拿起一块哭脸面团告状道:“刚才是谁的心肝这么黑呀?”
这张极丑的哭脸出自许云程之手,捏得可是徐遗撒酒疯时画的小人儿,他要记一辈子的,于是得意地在人眼前晃来晃去。
徐遗眼珠一转,说道:“阿程,过来一些。”
许云程乖乖过去,本以为会得到什么,结果却是徐遗举起沾满面粉的手在自己脸上使劲倒腾。
此时,二人的呼吸缠在一处,眼看双唇就要触上,偏偏徐遗瞥了院子一眼。
院中有四双八只眼睛正期待地看着他们,徐遗的脸唰的就涨红了,不做解释拉过许云程往墙后的铜盆走去。
徐遗:“过来洗手。”
许云程不管自己手被徐遗清洗得如何,只是目不转睛看向他,后者不胜,低笑道:“我看,无赖的人是你才对。”
盆中清水变得有些浑浊,浊水中的四只手保持不动了,只剩水面还在泛动。
可谁知,这面墙还有一扇镂窗,站在台阶上的徐父徐母恰巧能看见这一幕。
徐环睁大双眼举起手挡在檀弗面前,连胡子都在颤抖,一本正经道:“夫人,非、非礼勿视。”
檀弗撇开徐环的手,再看时,镂窗里已无人,她闷闷地哼了一声转身进屋,徐环赶紧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