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夫答:“会相公的话,马不知为什么一直不肯往前走,前面已经有人去查探了,相公安心休息吧。”
徐遗陡然生起忐忑:“可知道现在是在什么地方?”
“刚过了兖州地界,这一带地势最为险要,沿途没有客栈和官驿。”
徐遗照马夫所说重新查看,这条路沿山而修,一侧是拔地而起的高峰,另一侧是险峭的山崖。
“他们去了多久?”
“欸?有些时候了,怎么还不回来?”说着马夫跳下向前跑去,徐遗也跟着出来,站在车上等待。
夜风从漆黑的尽头向他刮来,将他的衣袍刮得如同风中饱受催折树叶,沙沙之声不绝于耳。
“相公!他们回来了!”马夫在远处叫着跑回来,可下一刻毫无预兆地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徐遗大惊,急忙奔向马夫的位置,马夫背部中了一箭,已经咽气了。
马蹄声渐近,徐遗循声望去仔细辨认,马上的人的确是护送他的,但个个倒在马背上,停在他面前时尸体掉下来,背部同样中箭。
身旁就是山崖,只要杀掉他们再往崖下一扔,就能落得个尸骨无存,死无对证。
徐遗反应过来不再犹豫,转身跑回马车,可数支飞箭齐刷刷的射来拦住了他的去路。走在马车后的护卫也反应过来,策马至他身边护着。
徐遗心跳明显加快,他拳头紧握,轻抿嘴唇。月色再清亮也难以减轻夜晚对视线的阻碍,众人皆屏住呼吸不敢放松警惕,只能将徐遗死死围住以不变应万变。
徐遗叫喊:“这样僵持不是办法,得有一人去兖州求援。”
可是敌人不打算给他们这个机会,去兖州的护卫还没骑出几丈远,比刚才多出一倍的飞箭放倒了他。
护卫们挥舞手中长剑坎向身前夺命飞箭,徐遗命令道:“都退回马车那儿去!”
以马车作为掩体后,进攻便停了,徐遗悄悄探出头,前方站着十来个蒙着面的黑衣人。
周锁站在他们身后。
徐遗走出来,对周锁喊道:“在昌泊的是时候没能杀掉我,吕相公还真是锲而不舍啊。”
周锁:“那次着了你的道,这次你定跑不了。”
“让我去定溪,又要在路上杀我,到时候查起来,吕信第一个就要被怀疑。”
“多说无益,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周锁一声令下,黑衣人飞速冲过来,护卫也同时冲出去厮杀在一团。可徐遗的人早已折了一半,此时更是以少对多。
那群黑衣人训练有素,招式变换与配合更在护卫之上,转瞬间挑开挡在徐遗身前的重重严守。
而徐遗自觉不能任人宰割,遂拿起地上的剑向前刺去,握着剑柄的手不知怎么发力,只因萧程确实还没教他这些。
剑果然被轻而易举的挑走,徐遗一个闪身躲开,准备赤手空拳迎敌,这个他倒比较有经验。
就在对方转身准备进攻时,徐遗的拳头痛击对方的右脸,把人逼退几步,随即剑光一晃朝他劈来,他无以反击连连后退几步。
徐遗心跳如鼓,体力逐渐不支,大口喘气靠在车轮上,再一个侧身躲开,车轮碎成了两半。
在这样下去,他非得耗死在这不可,那些护卫所剩无几,且都负伤在身,而周锁气定神闲的站在那里。
既然如此,只好拼一把,擒贼先擒王了。
徐遗奋力往周锁的方向冲去,而周锁胸有成竹地看着他,对此毫不在意。
“叮——”
金属相撞的清脆声音令徐遗停下脚步,因为他的耳边擦过了一阵风。空气顿时凝固,刚才好些个要将他一击毙命的黑衣人纷纷倒在了他几寸之外。
利箭飞,冷而冽,自一丛树木间奔赴徐遗身边。
这个准头?
徐遗欣喜地望过去,那个方位的天空上恰巧有一颗明亮的孤星。
周锁眉头紧皱,想要速战速决,便对徐遗出手,却被几支极准的箭阻拦,令他不得不退在一旁。
萧程从树上跳下,驰驱而来,匆匆与徐遗对视一眼就向周锁杀去,徐遗的心安定下不少,便替萧程拖住其他人。
萧程出招充满杀意,可真正接触到周锁的要害时又偏移几分,而周锁也不是吃素的,看出萧程在故意与他周旋。
对手要杀得自己没有反抗之力,又要留下自己一条命,可他却招招要对方的命。
周锁使出袖中藏了许久的短刀,全力斩向萧程,萧程被迫收手闪躲,改攻周锁的下三路。
周锁也跟着他动作攻去,萧程一看对方上钩了,一掌打向周锁的手,打掉了那把短刀,再朝胸膛劈去。
周锁防守的同时隐隐地瞧见萧程掌心的那颗痣,他还想要继续确认,就听见远处传来嘈杂的人声,还有些许火光。
“快!就在前面,抓紧些!”
兖州官府的人来了支援,周锁深深望了萧程一眼,果断带人撤退,地面突然炸起烟雾,等烟雾消散时,萧程的面前空无一人。
“阿程,你没事吧?受伤了没有?”徐遗握起萧程的手,不放心地将他浑身上下检查了个遍。
“我没事,倒是你,差点就成了别人的刀下亡魂了。”萧程反握回去,徐遗的手微微颤抖,掌心也已出汗。
“这不是有你在嘛。”
萧程挑眉得意道:“还说不要我陪着呢。”
徐遗的脸色仍是泛白紧张,萧程放软:“我答应过等你回来就会等你回来,只是我想说,我看不见你,也会担心的。”
徐遗看向火光:“所以兖州的人是你叫来的?”
萧程点头:“嗯,我一路跟着周锁追过来,顺路去了趟府衙报信。可惜,没能抓住他。”
徐遗往地上指了指:“这地上不是还有几个喘气的嘛,看他们装扮,与那日杀你的人无异。今夜过后,吕信不敢再轻举妄动,接下来的路程想是平安的。”
萧程留恋似的看着人,依依不舍:“那我走了,等你回来。”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