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是不信的,不过有人听得懂就好。”
“盈之,这么做会不会太冒险了,此行我们可没带人啊。”
徐遗不答,只回以他安心的笑,商量道:“如果他们真的同意见一面,你先去拖着他们。”
“那你呢?”
“我打算暗中找找证据。”
正在二人谈话之际,掌柜又匆匆忙忙地回来,和气说:“二位官人,里正请你们过去相谈。”
这么快?
徐遗眼尖地看见林文凡手中提的鱼,自然接过:“我先把这两天鱼放进厨房,你们先去吧。”
这家客栈的厨房与后院相连,徐遗只是随意看过去,眉头便皱了起来。等他回一楼时,掌柜和林文凡仍候着,紧接林文凡悄悄递给他一个眼神。
三人踏出客栈,掌柜在前带路,徐遗偏头悄声:“我们的马不见了。”
林文凡沉沉:“看来他们早就怀疑了。”
“这淮庄的乡府怎么建在这种地方?”林文凡细瞧着周围景色,不免奇怪。
江岸芦苇萧条,衰柳成行,霜风一打,更显萧瑟。
“他带我们见的,恐怕不是里正。”徐遗思索着,警惕地观察所在位置。
这是一处水湾,依水面颜色看深度不浅,又泊着几条小舟。若是真遇着危险,水路不好走,而唯一进出的路便是他们脚下这条。
“到了。”掌柜道。
徐遗和林文凡还未站定,从四面蹿出一伙握着兵器的人将他们团团包围,掌柜一改和善的面色,对这些人吩咐:“扣下!”
他们二人早有预兆,并未觉得意外,徐遗率先开口:“掌柜的,谈生意就谈生意,怎么就动起刀兵了?”
“哼,少在那儿装!”掌柜的眼神变得凶狠,“这淮庄常年没有人来,而你们却出现了,一个口口声声谈生意,一个在大街上问东问西,想做什么!”
徐遗虽被人用刀指着,但未有半分胆怯之意:“那还是坦诚相待为好,你们打来的鱼是这儿的吗?”
掌柜没了耐心:“少跟我扯什么鱼,这跟鱼有什么关系!”
林文凡解释道:“自然有关系,如果是淮庄的,那这桩生意还有得做,如果不是淮庄的,那就要另外论论了。”
徐遗扫视一圈,略数了人头,发现人来得不少,问:“这淮庄的人都在这了?”
掌柜没有回答,徐遗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玩意儿,对准天空发射出去。
“拦下!”掌柜大喊,“把他们都给我关起来,没我的命令谁都不许放!”
徐遗双手被扣的同时,“咻——”的一声,传递消息的焰火在空中炸开。林文凡在一旁反应过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掌柜为防他们二人逃掉的可能,将他们分别关在两间柴房里,门外设着重重看守。还命手下赶紧去谷中送消息,可船没走出几里地,就被打将上来的一对人马拦截于江上。
徐遗慵懒地靠在草垛上闭目养神,听得外面的动静便知是孟青带人来了,刚才还对他们气势汹汹的人此刻同那位掌柜一齐跪在地上。
徐遗:“掌柜这是要派人去哪儿啊?”
“你们不是做生意的。”
徐遗轻笑道:“事到如今也不瞒你,你要送消息的那处山谷已经被人放火烧光了,你还不知道吧。”
“什么?”掌柜一脸不可置信,又快速否认,“什么山谷,我根本不知道什么山谷。”
“那处山谷只是你们转运赃物的地方,而淮庄才是藏身老巢,你们扮作百姓居于此,但是身上常年出船的痕迹却掩盖不掉。朝廷下旨缉拿,你们当中有人提前得到消息,于是一把火就弃了你们。”徐遗蹲下来,死盯着掌柜,“这里原来的里正和居民都去哪儿了?”
“我看你们这些人才是胆大包天,充作官府随意抓人,还有王法吗!”
“这不是和掌柜学的吗。”徐遗不再多费口舌,示意孟青好生看守。
林文凡带着一些木箱回来,说:“证据找到了,往年他们劫来的一些官粮和珠宝都藏在后山的一个山洞里,不过已经没多少了。”
清点了所有赃物后,徐遗没有提那位掌柜审问,而是选择那个送信的人。
掌柜本名王狐,淮庄本地人,入寇多年。早年出船赚得了甜头就来祸乱同乡人,把淮庄搞得乌烟瘴气,里正劝导不得想要报官,却被他一杀了之,自己鸠占鹊巢。不愿与他同流合污的死的死跑的跑,如今的淮庄已没有多少本乡人了。
原先王狐只劫往来商船,不知从何时起就只盯上官船,竟多年逃过追责屹立不倒,越做越大。
夜既深,虫鸣四起,窗外明月寂寂高悬,倒影枕在寒江。
徐遗翻着口供久久不能言语,只劫官船,而这些官船却乖乖的让人劫了,直到四五年前才觉得不堪其扰吗。
他收起口供悄悄出了屋门,还有一项最重要的事情没问。月光将他的影子拉长,也同样照着某扇窗里的人。
林文凡看着徐遗进了看押王狐的屋子,心下疑虑,却也没有跟上去。
次日清晨,徐遗窗户飞进来一只小鸽子,他解下它脚上的信筒。
林文凡恰巧路过他房门,便听见一阵碰撞的声音,他担忧地敲了敲,问道:“盈之,你怎么了?”
“呃……无事,不小心碰倒椅子了。”徐遗打开房门,勉强露出从容的笑来,“你有何事?”
林文凡瞧出来他脸色凝重,眉头紧锁,就连呼吸都不稳,道:“等会下去说吧,你先收拾一下。”
徐遗再次打开信笺,这是赵眄的字迹,心里生起不安,连日担忧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受伤,速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