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儿担忧道:“到底是多大的恩宠?从来没有听说到哪位娘娘刚刚入宫就被封为妃子的,小姐你说,她会不会趁机报复?”
沉珂在屋内踱步,心里有着不好的联想,是不是宁嘉泽被留在宫里就是这么个原因。
好在宁嘉泽还是十分健全的回来了,他换上了一身青色常服,一头黑发用一根白玉簪随意束起,几缕发丝垂落在额前,看着沉珂前前后后围着他转了好几圈。
“夫人这是何意?”他问道。
他的面色如常,就连语气也同往常一般,沉珂这才悠悠放下心来,想必是没有什么大碍。
酷热的天气里,沉珂忙活一阵只觉头晕目眩,眼前的一阵好似都在晃动,她轻轻摇了摇头坐下,身旁的芸儿忙给她递上一杯水。
沉珂接过水杯抿了一口,唇边清凉的感觉让她舒缓了一些。
芸儿见姑爷依旧探寻的看着小姐的目光,不由解释道:“殿下一早入宫,小姐唯恐许家小姐向陛下告状刁难,坐立难安了一上午,水都来不及喝上两口。”
“哦?”宁嘉泽拖长了尾音,静静看着沉珂。
沉珂美眸瞪圆,对上宁嘉泽似笑非笑的眼眸,口中的水仿佛突然变得滚烫,一下子噎在了喉咙处。
有过前车之鉴的沉珂,迅速急忙放下杯子,抽出帕子掩住唇角,努力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好不容易平复过来,她剜了一眼旁边的芸儿,对宁嘉泽道:“殿下没事就好。”
“倒也不是全然无事,”宁嘉泽端起茶杯,掀开杯盖,吹了口气,“陛下禁了我的足不许外出,以后就不必劳烦夫人每日遣人送去朝食了。”
沉珂不敢置信地凝视着他垂下去的眼眸,官员被禁足有这样的责罚难道是这么一桩无关紧要的事情吗?他为何如此举重若轻?
“对了——”宁嘉泽继续道,“今日厨房送过来的饭菜味道一般,我瞧着比夫人的手艺倒是差了不少。”
沉珂自知心里有愧,若不是因为她昨日多管闲事,也不会牵连宁嘉泽受罚。
她柔声说道:“殿下若是喜欢的话,我平日里反正闲着,到时候我做些便是。”
宁嘉泽神情微微一动,眉眼舒展开:“有劳夫人。”
离晚膳还有一段时间,沉珂照旧先是去了一趟沐光堂,不过今日宁氏的脸色比往日都要阴沉,沉珂揣测出来大概是因为侯爷刚回府不久又要去青州,也不敢多言,小心伺候着她的脾气,只是今天比往常多抄了一卷经书。
从沐光堂出来之后,她便径直去了厨房,张罗着给宁嘉泽准备晚膳。
芸儿在厨房帮着沉珂准备食材,看着她忙前忙后的样子,不由心疼抱怨道:“人人都说小姐是高嫁,我却觉得小姐这个世子妃当得也不甚轻松,哪有婆母每日叫儿媳过去抄书的,又不是夫子,一抄便是个把时辰,抄书之后还要张罗着晚饭。”
沉珂掀开炖着乌鸡的炖盅盖子,把手中几颗洗净的红枣、桂圆丢进去。
红枣健脾补血,桂圆补益心脾、养血安神,乌鸡滋阴,此等温补的药膳有利于宁嘉泽的伤口愈合。
忙完这一切,她又拿起帕子擦了擦手:“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事情,既来之则安之吧。”
朱红雕花窗牖半掩,阳光洒落在侯府的灶间,一只小巧的炖盅正稳稳地坐在炉灶上,袅袅热气升腾而起,带着浓郁醇厚的香味逐渐弥漫在整个屋子。
沉珂微微俯身,轻嗅着其中飘出的香气,嘴角泛起一抹浅浅的笑意。坦白说来,她对现在的日子是知足的,她这一生不求大富大贵,只求身边人平安健康顺遂无忧,安安稳稳度过看得到尽头的生活,已经是很好。
随着锅盖被轻轻揭开,鸡汤香味愈发浓郁起来,沉珂拿起汤勺小心地舀出一碗汤。汤汁色泽温润,热气腾腾。她轻轻吹了吹,然后浅尝一口,那美妙的滋味在舌尖散开,温暖而醇厚。她眼中露出满意之色。
“来,芸儿。” 沉珂招呼她也尝上一碗。
“小姐,别再喝了,等会都喝完了,你怎么给殿下交差?”
沉珂俏皮一笑,露出一排洁白的贝齿:“这烟熏火燎的忙活了这么久,难道不许我自己尝尝了?你就放心喝吧,你的这份我早就给你留好了。”
她的眼里闪着灵动的光,芸儿被逗笑:“我就知道小姐待芸儿最好了。”
“可不是嘛,每次我做饭,吃的最多的除了你这个馋丫头还有谁。”
“小姐!”
芸儿气恼地来挠沉珂的痒痒,逗得她咯吱笑个不停。
主仆俩清脆的笑声在屋里回荡,沉珂心想:
都说知足常乐,其实嫁过来的日子远比她想象的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