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日后来了东宫你也可时常与她见面,她总是放心不下自己家人,能见到你她安心。”霍瑾宸道。
“娘娘日后深居内宫,臣恐不便...”
“无碍,你去她殿中不方便,却也不妨碍她来丽政殿见你。”
这些日子,建和帝对燕王生出几分疑虑,最近朝中颇忙燕王却像七八皇子一般清闲起来。霍瑾宸因此与自己父皇相谈许久,又忙中抽出空见了燕王一面。
两个人在东宫聊了许久,殿中内侍宫女全然被遣散走,一个时辰过去何正则也不敢为两位主子添上茶。
霍瑾宸最忌人打搅,没他的吩咐谁都不能上殿。
出去时燕王神色不大对,何正则却也不敢多看,听着霍瑾宸的吩咐便将人送出了东宫。
又下雪了,离十二月十五又近了。
霍瑾宸一直后悔那日没能腾出时辰去见她,他一直很想他,稍有空闲便会想她在做什么。
不过霍瑾宸倒是会宽慰自己,他要先扫清障碍,要平定这些风波往后两个人的日子才能一直顺遂,不过只是等这些日子罢了,他等得起。
——
腊月十五这日。
天还不曾亮,夜里下着雪,顾长宁闺中一片宁静。
窗外红梅盛开,“囍”字在白雪的映衬下格外明亮鲜艳。
她对着铜镜坐下,看着镜中穿着嫁衣,上好妆的自己。
“我瞧瞧,是谁家姑娘这般好看的。”顾长宁的外祖母拄着有些年岁却雕刻精巧的拐杖同慕容韫走进她的房间。
“阿娘,外祖母。”顾长宁轻声唤道,不知为何,她现下反而格外平静。
她已穿上了婚服,红色的衣料在烛光下泛着微微的光泽,犹如流动的红云,流光溢彩。衣身上绣着精美的金线凤样,婚服上缀着东珠,熠熠生辉。她还不曾戴上凤冠,仅是大袖拖摆的华服已经格外繁重,很是不方便。
“真好看。”老夫人抚上顾长宁的衣裳,感叹道。
“礼节可都记下了?若是忘了,就问身边的女官。”慕容韫叮嘱道。
她点了点头,“好,阿娘放心。”
“糯糯今年不能在家中过年了,阿娘有些舍不得。”
顾长宁拖着极不方便的大袖为慕容韫拭去了眼泪,“阿娘...”
老夫人和蔼,面上倒不似慕容韫般伤心难过,她老人家在这三人中倒显得格外有精神。
“糯糯,还记得外祖母给你说过的话吗,你要知道你是为何嫁给太子殿下的。”
顾长宁笑着点了点头,“记得的。”
“好,旁的话祖母不说了,我们家姑娘是心中有数之人,能照顾好自己。何况哪就见不到面了?时日还长。”
顾长宁握着外祖母的手,笑意盈盈,“那祖母,我美吗?好看吗?”
慕容韫听这话一下被逗笑了,拿出罗帕抹掉眼泪。
今日本就是高兴的日子,不能让顾长宁担心。
老夫人捏了捏顾长宁的脸道:“这世上找不出比我家糯糯更美的姑娘了。”
是了,顾长宁平日穿着淡雅,今日唇色朱红赏心悦目,眉笔勾勒出眉形,肤色透白,涂上胭脂更显美人娇俏。顾长宁容颜算不得数一数二的好,但一颦一笑都有自己的气韵,人群中总是能一眼找到她。
“善待妃嫔。有没有孩子都不要紧,不必着急这个,自己身子最要紧。我家势大不可参与未来的储位,你能将大权在手里握稳当就好。”老夫人握着顾长宁的手,神色肃穆叮嘱道。
顾长宁格外认真地点头。
“你与太子结为夫妇,自当是同气连枝,往后若是有诸多磨难,也得两个人携手同行才是,断不可有误会。糯糯放心,外祖母会守着你的。太子也向你母亲作了保,若日后你当真无法自保,你还能平安回来。自然,祖母相信不会有那一日的。”
听着外祖母的话顾长宁皱了皱眉,她急忙问道:“太子到底跟爹爹阿娘说了什么?”
老夫人笑着摇了摇头,“你不必操心这个,两个人日子还没过呢就操心上以后的事儿了。你踏踏实实嫁去东宫。”
“姑娘,该准备了。”苏莞从门外走了进来道。
这时候的顾长宁才有了些紧张,她心中忐忑,握着金钗的手微微抖了一下。
现下才发觉着,她日后真是极少能回家了,顾家的每一砖每一瓦,她房中的每一件器皿,都会是不可触及之物了。
老夫人看出了顾长宁眼中的不安,伸出手放在她肩膀处道:“没事儿,外祖母还能陪你走一段路。”
“好了,阿娘给糯糯戴凤冠。”慕容韫泪珠控制不住,像细线一样滑落,在面上不曾留下任何痕迹。
从早晨开始,持节册封使和掌册女官便站了满堂。
大徵礼仪是先在含元殿行祭天大典,册封大典,以告宗庙。
皇太子会在含元殿等候,于是从顾府到皇宫这一段路便由女官陪着顾长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