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亦如此。甚至喜欢到不知该如何是好。”
分开时,虞缈看见男人的眼尾有点微红,像是在克制着什么。她又被姬策摸了摸头顶,像是把她当小孩哄一般。
天边,恰好遥遥有一群飞鸟驰掠而过,旷远闲逸。
虞缈仰目赏着天边景致,手上边无聊揪着他的袖口,笑着问:“对了二哥,你上次说要告诉我的,是什么事呀。”
姬策却似忽然陷入了沉默。
片刻后,他才嗓音温沉道:“你今日的情绪起伏太大,不适宜再听。下次再同你说,好么?”
自然,那些话也并非三言两语就能与她解释清楚——
魂魄异体,他连自己也觉得惊骇的秘密。
虞缈不明就里,但还是软软地点了点头,说好。
姬策将她鬓边的一绺碎发,撇到她耳后,又似漫谈道:“等之后有些事陆续收尾,我就不忙了,届时就带你去天一阁。纸鸢也让人提前安排好了……”
虞缈静静听着他与她说话,满是安心。
直到最后,姬策将她抱了下来。“走吧,我们慢慢回去,不赶宵禁。”
暮色四合,金乌已不见轮廓。
马车之上,虞缈正枕着姬策的肩膀,顺着马车轻轻地一摇一晃,眼皮半阖不阖,不觉已是睡眼朦胧。
她今日历经和谢芬的事情,心绪起伏极大。又未昼寝,饱后就觉得有些困了。
尤其一场散步与亲吻,更是耗费了许多体力。此时终于如倦鸟那般,忍不住靠着姬策眯眼睡了过去。
姬策没叫醒她,只是在那毛绒绒的头颅即将从他肩上滑落之际,又用掌心轻轻托住她的下颔。他替她调整了位置,好让她睡得更舒服一些。
虞缈倚靠在他身边,长长的睫毛像是小扇一般。姬策低头静静地看着她的侧颜,只觉得心窝柔软一片。
缈缈,缈缈。
他无声地轻唤她的名字。
或许因为身侧是最为熟悉眷恋的人,虞缈便放心沉睡过去。最后连何时自己像抽了骨头,松松散散地被姬策笼在怀中,都不甚清晰了。
当马车缓缓停在了虞府外,此时已是夜色暝暝,虞府门外已点了灯笼,映着晕黄的光圈。
明灯曈曈,温暖地映亮归家的路。
石狮子旁守门的护卫,起先只看见一双长腿,乌金靴轻踏而来。紧接着才又注意到,那颀长劲落的男人怀中——竟还有一名乌发迤逦,睡颜安详的女郎。
再细看,可不就是他们家的六娘子么?
原是燕王殿下,亲自将自己的未婚妻送了回来。
姬策一路十分小心,将睡着的虞缈打横抱着下了马车。
灵犀在后头压低声道:“殿下,不如奴婢们来搀扶女郎进府吧。”
姬策却低头看了一眼睡得安宁的小娘子,摇了摇头,轻声:“不必了,本王直接抱她进去。你且带路吧。”
她若醒了,过一会就睡意跑了,待会又晚睡了。
可到底虞缈还是觉出一丝光亮,迷迷糊糊地,在朦胧灯色间睁开眼眸:“唔……到了?”
姬策低哄:“无事,你睡。”
虞缈娇哝了一声,惯来听他的话,又从善如流地闭上眼皮。她枕靠在他的臂弯与胸膛间,很快坠入了梦。
她今日着实是累着了。
灵犀在背后跟随着,目睹眼前这一幕,都有些哭笑不得。毕竟连郎主和女君,都不曾这么纵容过娘子。
燕王殿下,还真是把她们娘子当小孩一样宠着。
也好在,二人婚期将近了,就定在明年,一切都快准备好了……也不算失了礼数罢。
姬策轻轻把虞缈放落在床榻上后,也不欲久留。“好好照顾你们女郎,盥漱完换身衣服,就让她直接歇下吧。”
灵犀敛目,低声道了声是。心中却暗想,恐怕成婚后,再无需顾忌逾矩时,这些事怕是燕王都无需假手于她们了。
看燕王的样子,若她们不在,亲自为女郎摘绣鞋伺候着换衣,都极有可能。
香阁中温暖晦暗,羽纹铜凤灯燃着一点豆大的烛火,绰绰约约,屏风上映出男人修长如竹的身姿。
姬策眼中,却只有帐里睡卧成一团的娇娇。
少女薄肩楚腰,云鬓散落在枕,长长睫羽也歇眠着,枕边双双垂落的红珊瑚,都尚不及她容颜光艳美丽。
可你真的会一直喜欢我么?缈缈,无论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