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阳个子堪堪够到青年的胸口,正当她全身心投入在眼前这个充满温馨意味的怀抱中时,忽然觉得脑袋紧靠的胸膛在微微震动。
紧接着,达瓦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你能不能别再躲着我了?”
向阳呼吸一滞,双臂微微松开,想要结束这个短暂的拥抱。
然而达瓦却提前预判了她的动作,强势地将女生固定在怀里,继续沉声道:“你不需要躲着我。”
“人最重要的不就是顺心而为吗?”
达瓦这番话像是在打哑谜,但向阳却心如明镜,她始终沉默着,但双手却垂在身侧,不自觉地紧握成拳。
过了良久,达瓦才缓缓放松双臂,往后撤了一步道:“向阳姐姐,晚安。”
青年没有半分留恋的大步走进屋内,只剩向阳一人呆呆地立在院中,独被莹白月光照个满身。
……
在家又休息了几天后,周五清晨,向阳还是一反常态地起了个大早。
但正当她收拾完东西推开房门之际,迎面对上从厨房走出的达瓦。
青年似乎没想到向阳会起得那么早,视线落在女生身后的书包上时,脸上闪过难以捕捉的失落。
向阳踏出的脚步一顿,和达瓦对视片刻后,慢慢收回已经跨过门槛的左脚。
达瓦垂眸敛去眼中情绪,平淡开口:“醒了就来吃饭吧。”
“哦,好。”向阳回屋将书包放下,径自做到餐桌边。
“阿哥!”一家人饭吃到一半,嘎玛才从床上爬起。
小丫头今日格外亢奋,一屁股坐在椅上就堆起笑容凑到达瓦身边:“阿哥,我们明天就放假了。”
达瓦淡淡地瞟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嘎玛继续讨好地笑道:“你今天能不能骑摩托车送我上下学?”
达瓦放下手中的饭碗,盯着她看了好半天,无所谓地点点头:“哦,好。”
“太好了!”嘎玛在椅子上雀跃地用屁股蹦跶着。
“给,拿去。”达瓦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径直丢进嘎玛怀中。
“骑去吧,我和你向阳姐回头自己走过去。”达瓦轻飘飘道。
嘎玛坐在桌边,怒气冲冲瞪着自家阿哥,将手中的钥匙猛地往桌子上一丢,早饭也不吃了,背起书包就朝门外走去。
“嘎玛,你去哪?”向阳喊道。
“上学!”小丫头雄赳赳气昂昂大步向前,颇有些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架势。
向阳无奈地和达瓦对视一眼,捞起沙发上的书包就追了出去。
昨天晚上好不容易和好的两兄妹,在今天早上又因为摩托车的事情再度感情破裂,直到下午放学嘎玛也没有和达瓦再说一句话。
由于几天后就要迎来藏历新年,顿珠卓玛今日也早早得下班回家为节日的来临做足准备。
“好了嘎玛,别这么小心眼。”顿珠卓玛拿着扫把叹了口气。
嘎玛冷哼一声:“我昨天跟白玛她们保证了,今天让阿哥骑上摩托给她们开开眼,可谁知道他是个小气鬼!骑一下又怎么了?”
“可是一辆摩托只能带一个人,你阿哥带上你,那向阳呢?”顿珠卓玛一语道破达瓦不愿骑车送嘎玛的原因。
小姑娘似乎并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愣了一下后还是嘴硬道:“就算是这样,他早上的态度那么恶劣,我是不会原谅他的!”
嘎玛话音刚落,就见达瓦从屋内走出,手中还拎着两顶头盔。
青年将其中一个头盔扔给嘎玛,紧接着跨坐在摩托车上朝她招手:“走不走?”
嘎玛抱着头盔,态度陡然转变,笑眯眯地看向顿珠卓玛:“我原谅阿哥了!”
轰隆的摩托引擎声逐渐消失在远方,向阳拿着抹布从房间探出脑袋:“阿妈,还有哪要帮忙?”
“你歇着吧!病刚好,等会儿出一身汗又要着凉了!”顿珠卓玛的声音从牛棚中传来。
向阳擦擦额头渗出的薄汗,甩着抹布闲逛进厨房。
厨房显然早就被打扫干净,向阳像巡逻的保安一样,将柜门逐一打开检查,果然不出所料,锅碗瓢盆全都严阵以待地守好自己的岗位。
正当向阳百无聊赖地打算关上最后一道柜门时,角落里一个熟悉的logo映入眼帘。
她伸手将藏在柜子一隅的塑料袋薅了出来,发现里面装得满是茶叶。
这些茶叶很常见,无非就是绿茶、红茶、乌龙茶,在哪都可以买到,只是这袋子上的标志······
这不是自家茶馆的标志吗?
向阳仔细打量着塑料袋,心中十分笃定,这袋子就是出自周青霞的茶馆。
达瓦家里怎么会有这个袋子?
向阳百思不得其解,她蹲在地上将茶叶挨个拿出来,赫然发现一张白色的挂号单正静静躺在袋子底部。
挂号单?
据她所知,最近除了自己家里没有其他人生过病。
向阳定睛一看,发现这张挂号单竟出自自己曾经就诊的医院,医师姓名也是治疗耳疾的主治医生。
难道是她不小心把单子丢到这里了?
但单据底部的时间又瞬间推翻了向阳的猜测。
挂号单的就诊时间就在几天前,向阳仔细回想着前段时间家中所有人的去向。
只有达瓦借着去拉萨的借口离开了家。
原来他不禁回了拉萨,还去找了周青霞,甚至抽空去见了自己的主治医生。
再联想到前天晚上的听风经历,向阳鼻尖不由一酸。
熟悉的引擎声由远及近,向阳迅速地擦拭掉脸上的泪痕,将塑料袋整理好重新放回原位。
院子中,嘎玛正若有所思地掰着手指头:“白玛,卓嘎······”
“阿哥,还有一家没去呢!”嘎玛竖着一根手指头在达瓦面前叫嚷着。
达瓦面无表情地挥开她的手:“别得寸进尺。”
嘎玛也不生气,活蹦乱跳地钻进牛棚,拉着顿珠卓玛滔滔不绝。
向阳估摸着外面人走得差不多了,便偷偷摸摸移至厨房门口,不成想刚好和正在擦拭摩托的达瓦撞对眼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