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总是无常,命运总是偏心。
母亲当然也一样。
“母亲……”
伏黑光耀囫囵将爱仆送到嘴边的剥了皮的葡萄匆匆咽下,房门被踢开的时候,一左一右两位爱仆忙不迭地一个用柔荑轻抚光耀的胸口,一个用柔荑轻拍光耀的后背。
“咳咳!”
“咳咳!”
伏黑曾一一脚破门,把不懂事的女儿吓得直咳嗽。
“你真是半点长进都没有!”
“荣美就是受了你的影响!”
“现在她好不容易恢复正常,你居然还不加收敛?!”
家主大人甫一登场,几个娇滴滴的爱仆全都打着颤低头跪趴到了地板上。一个个瑟瑟发抖,安静如鸡,半个眼神也不敢乱飞。
“还有这些东西——!”
伏黑曾一大手一挥,长而宽的袖子重重地从几人头顶上飞过,带来一阵冰寒刺骨的冷风。
“你是想要让荣美也学你这番做派,把我们伏黑家彻底败掉不成?”
有这么严重吗?
伏黑光耀暗自撇嘴,身体却极为习惯自然地从躺椅上滑下,毫无滞涩地一抖,膝盖也就落到了地板上,上半身用力一晃,绷得直挺挺的。
只不过跟家里人玩乐玩乐,用得着这样上纲上线吗?
都四十多年了,母亲还是这样,半点不肯放松。
“自然不是……”伏黑光耀有口难言,“绝不是母亲想的那样……”
这个坏脾气的老太婆肯定又是在借题发挥。目前来看,祖孙两个的交流不欢而散……出言不逊的荣美到底还是惹恼了家主大人吗?
如果是这样……干什么要让我来受罪?
“哼,你最好不是。”伏黑曾一看着女儿这副积极认错,坚决不改的样子就火大,“检查做得怎么样了?”
倒还有闲情让人左右伺候,这见缝插针的享受从小到大都没有变过!
“参见家主大人!”
“禀家主大人,检查已经完成。”
名为阿玉的男仆从隔壁的房间缓步走出,低头躬身,冲伏黑曾一深深一揖:“目前有几点问题。”
问题?
还是几点?
伏黑光耀眼珠子转了转:早在意料之中。荣美宝贝的眼光真差。不过也不能怪,可怜的孩子好不容易成了正常人,对看见的第一个男人有点儿好感,不加分辨,也是人之常情。
没关系。
我这个做母亲的,日后会倾情教导,绝不让那些歪瓜裂枣把宝贝欺骗了去!
伏黑曾一脸上也写着“果然如此”。
她皱眉示意女儿站好,自己则是走到上首坐下。
躺椅她一向是不用的,可是这房间里却又没有其他的椅子。不熟悉情况的老妇人一下子没坐稳,身子前后晃了两下。幸好她反应很快,硬生生靠核心力量稳住了身形。
呵。
伏黑光耀!
正逼着自己抬头挺胸的伏黑光耀抿住嘴,装作自己什么都没有看见:被母亲当做出气筒是我的命运……我了解……
“第一点,禅院甚尔脸上有伤,身体上到处伤痕交错,在形貌这方面,已经落了下乘。”
阿玉虽然弯腰低头,一双眼睛规规矩矩地盯着自己的脚尖,可是脸上却浮现出淡淡笑容,显然很以自己出色无暇的外貌为傲。
“伤痕倒不是最要紧的。”伏黑光耀见家主没有出声的意思,便大胆开口,“其他还有什么?”
区区伤痕,对伏黑家的术式而言,不过小菜一碟。
“第二点,禅院甚尔并非处|子之身。”
什么?!
“这怎么可以!”伏黑光耀捂住嘴,声音却还是从伏黑曾一的喉咙里,闷雷一样地炸响,“这样的东西!”
“我决不允许他入赘!”
“家主大人英明!”伏黑光耀对此也大为嫌弃,“这种人,怎么能放在荣美身边呢?”
根本连接近荣美的资格都没有!
肮脏、污秽、不知廉耻!男人的脸,都被这种家伙丢尽了!如果一个男人连贞洁都没有,那还不如速死!
“真是。”禅院甚尔裸着上半身慢吞吞地从侧房走出,发丝凌乱,一双眼睛好像还带着困意,“好不容易睡了一觉,却听见好久都没有听过的恶心言论,大开眼界啊,伏黑家。”
这样明目张胆的鄙夷和歧视,自从他打遍禅院家无敌手以后,就没有人敢在他面前大放厥词。
都已经离开了蠢猪成群的禅院家,居然还能听见这样的荒唐言?
“喂——你的衣服!”
负责检查的另外一位男仆拎着一件宽松的长袖跑出来试图弥补,现在只恨不得自己没长耳朵,没听见禅院甚尔这精神状况堪忧的炸裂发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