玱玹落寞的神情里,透着冰冷的悲伤,道:“照你这么说,那么今世的亲人,明明血浓于水,却在互相伤害,如此看来,在前世里,应该就是冤亲债主,是我的仇人喽?呵呵呵,金萱,继续给我倒酒!”
金萱叹了口气,没办法,只得将手中的酒壶放回托盘里,从里面又持起了一瓶白玉酒酒——托盘内总共六瓶,如今已经下去四瓶了。
玱玹喝的浑浑噩噩的,金萱在旁边欲言又止,看着他醉的眼神迷离,她的话到嘴边,却终究化为一声深深地叹息。
金萱拿起自己的酒杯,给自己浅浅倒了一杯,还未放至唇边,突然神色一凛,只觉得寒毛直竖,一股巨大的危险的预感,从她的每个汗毛孔里往外冒。
女人第六感本来就强,加上她本就是修行之人,灵力让她的感觉更是强上几分,她看向玱玹,刚想张口,耳边就闻得破空之音倏然响起。
金萱目眦尽裂,向窗口望去,眼前的动作似乎无限放慢,她可以清清楚楚的看到一道道箭矢,它们刺破了洁白宣纸糊的窗棂,慢慢的钻了进来,却又在下一秒,时间瞬间恢复如常。
“噌噌噌!!”
“主子!”金萱伸手,用力将喝的醉眼朦胧的玱玹推了出去,玱玹摔的四仰八叉,因为酒醉而通红的面颊,尽是浓重的迷茫之色。
金萱用力将身前的桌子掀翻,嚯啷一声桌上白玉酒壶全部滚落在地,碎了一大半。
她将桌子朝着不断有箭矢飞入的窗口飞扔了过去,速度若流星,力量如雷霆的飞箭竟然将桌子给顶了出去。
“啊!”玱玹发出一声痛呼,金萱猛的回头,看到玱玹胸腹部已经扎了好几枚羽箭,胳膊和大腿也不能幸免,一瞬间,她的呼吸都停了。
“主子!”她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朝着玱玹扑了过去。
“别慌!”玱玹突然紧紧攥住她的手臂,在无数的飞箭中,迅速以手指划出了一个金色的结界,将两个人罩在其中。
“我身上有天蚕宝甲!刀枪不入!”玱玹话虽然这么说,但他下一秒皱了皱眉,还是感觉到了不同寻常——射箭的人灵力似乎极高,虽然有着宝甲的阻隔,可他还是感觉到,那些尖锐的箭头,已经将宝甲顶入了皮肉之中,他的胸口腹部,还是受了皮外伤了,而且……
金萱闻言先是送了好大一口气,可突然想到了什么,看向玱玹四肢上的箭,喜忧参半道:“可天蚕宝甲只是个背心!您这胳膊腿其他的地方……刺客到底是谁!”
玱玹苦笑一声,看着被源源不断的箭矢破坏的岌岌可危,马上就要破碎的结界,道:“快别管刺客是谁了,如果再不走,我们都要变成刺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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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舞坊的李贵老板,这几天心情极好,此时他正在自己的藏宝阁中,欣赏着紫檀木架上摆放的各种精美的瓷器。
这是上回那些权贵子弟砸了他的歌舞坊后,他一家家的走访,那些人家里的长辈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他去要赔偿,所有的人都不愿自家落一个死皮赖脸不赔偿的名声,全部都是有求必应,出手之阔绰,李贵从对方肉疼的表情中,就什么都懂了。
“哈哈哈,青花如意垂肩折枝花果纹梅瓶,外粉青釉内青花六方套瓶、鱼藻纹盖罐、珐琅彩开光花卉碗、浅黄地洋彩锦上添花万寿连延图长颈葫芦瓶……发啦发啦!”
李贵这几天一得闲就泡在藏宝阁中不出来,这里面的随随便便一个瓷器,就能把歌舞坊重新修整个十七八遍了,所以现在整个店面焕然一新,甚至比之前的还要豪华和奢侈,都是拜这里面某件瓷器变卖的功劳。
他整个人舒坦的不行,得意洋洋的拿起一件汝窑天青釉洗——碧青色明润的瓷面,宛如雪山簇拥的中央,露出来的一方温暖湛蓝的天空,他捧在掌心,爱不释手的欣赏着。
“哼,这些个权贵子弟,看把他们能的,有本事再闹事再砸一遍,老子我照样从你们老子手里讹过来,老子就是有本事把你们底裤都给讹掉……”
李贵话还没说完,楼上就传了乒乒乓乓,噼里啪啦的东西倒地的声音,还有很多人惊慌失措的叫声,听着声音忽远忽近,好像在来回奔逃。
他还没反应过来,噌的一声,一只箭矢从窗外射入,好巧不巧一下子正中他手中的汝窑天青釉洗,他手一滑,盘子应声掉在地上,碎成了七八块。
那一支箭的威力极大,都插在紫檀木的架子上了,箭羽还在兀自颤抖着,波动的力量如水波涟漪般一圈一圈的荡开,那些摆在架子上的名贵瓷器,开始剧烈的颤抖了起来。
李贵见状,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颤巍巍的伸出尔康手,发出一声如丧考妣的嚎啕:“不要啊!!”
不出意外的话,就该出意外了,果不其然,此时所有的瓷器,都非常应景纷纷从架子上掉下来,全部投入大地之母的怀抱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