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郁璟哼笑了声,没动作,只抬眼直勾勾地看着坐在床沿的人,“圣上,我要放开吗?”
殿中的灯亮了,看得也更清楚了,他眼底映出小皇帝的样子,腿上的伤口忽然感到发痒。
榻边,年轻帝王着一身单薄柔软的赤色寝衣,微卷乌黑的长发有些凌乱的披在身上,连头也没低一下就将眼神居高临下的睨过来,唇边噙着几分慵懒的笑意,轻声细语道:“再不松开,朕剁了你的爪子。”
话语温柔,却涌动着血腥的味道。让裴郁璟嗅到了几分疯狂,他忽然觉得伤口痒了,甚至还莫名想再挨上几刀。
……
扣在脚踝处的手瞬间弹开,男主或许是被震慑到了,一声不吭的让开位置,挪到了踏道角落。
师离忱懒得管他,杀又杀不死,看着也心烦,到边上去正好。
倒是乐福安不依不饶,半跪在圣上身前,捧着龙足来回仔细的检查一番,哭唧唧道:“瞧瞧,瞧瞧,这都红了!”
他命宫女去取药来,又扭头骂裴郁璟,“不长眼的东西,圣上的龙体也是你能伤的?圣上就算把你踩死,你也得一声不吭的受着!那是天恩!”
师离忱往踏道边角瞥了眼,裴郁璟低着头坐在那儿,看不清神色,只沉默的忍受着乐福安谩骂,一副寄人篱下的落寞样。
师离忱双眸微眯,不自觉转起指间的玉戒。
他可不信,男主是真的软弱可欺。
……
乐福安数落裴郁璟的声音,一句一句飘过,师离忱头疼地按了按眉心。
沉声道:“行了。”
圣上发话,乐福安及时止住了话头,不高兴的板起一张老脸,心疼道:“这怕是要好几日才会消下去了。”
师离忱垂眸看了眼。
脚踝位置已经起了一圈红痕,还能看到两个未消的指印,他有些不满地蹙眉“啧”了声,对裴郁璟冷笑道:“看看!你的好心。”
脚踝上一圈像是印上去的痕迹,让裴郁璟下意识摩挲了一下手指,掌心似乎还残留着触感,他心底有些不屑——
真娇贵!
尤其那两个指印,让小皇帝好像被打上了他的记号。他眼神怪异地盯着那圈痕迹,真怀疑再用点力,这腿就折了,或许就该用点力折了,让小皇帝也疼一疼。
裴郁璟敛下神色,说话的嗓音沉冷,“圣上足心很凉,璟身上暖,正好为圣上温着点。”
鬼话连篇,师离忱哼笑着对乐福安道:“既然他有心,回头你教教他,到底该怎么伺候朕。”最好是把那身骨子都打断了,再也直不起腰来。
乐福安笑着应是,这时宫女送来药膏,乐福安尚未动作,裴郁璟便抢先一步拿过药膏,请缨道:“璟犯下的错,自然要璟来善后。”
师离忱无所谓道:“也好。”
乐福安:“……”
又抢活!
他咬牙切齿地瞪着裴郁璟,气闷的一甩拂尘。
但到底只能眼睁睁看着裴郁璟泰然自若地走到圣上身边,半跪着,捧起圣上的小腿,涂抹药膏。
不过……
他扫过裴郁璟卷起的袖子,那一截手臂肌肉紧实,有些健硕,圣上搭在上头的小腿线条流畅,润白如玉。
二者相搭,透着怪诞的养眼。
乐福安打量着,见裴郁璟确实是老老实实在给圣上涂药,动作轻柔,他脸色这才缓和了些。
算这南晋人乖觉。
*
刚用过早膳,就有太监小跑着来通禀:“陛下,太师,太傅与大理寺卿已至御书房候着了。”
师离忱淡淡应了声,起身要去御书房,却见裴郁璟也跟了过来,他停下脚步,不轻不重地扫了眼裴郁璟,“朕商议国事,你来作甚?”
裴郁璟像是没听出圣上语气里的冷意,无辜问道:“小宠不该跟着圣上吗?”
圣上笑了笑,“朕没剁了你的爪子,你就该偷着乐了。”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