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祈远打量苍凌一番:“小侯爷这么在意……”
苍凌:“什么?”
周祈远:“同床。”
雪飘飘扬扬落在窗台,烛台上凝结的石蜡清除完修安转身给苍凌披上夹袄。
苍凌打了不下十个哈欠,余光瞅对桌的周祈远,对方一副老干部模样屁股一下午没离开过凳子。
周祈远坐姿板正微垂头写字,光影扫出长长的睫毛,打光在墙上像慢速振翅的蝴蝶。
苍凌终于发现今日他瞧周祈远为何觉得不对劲,原来是没戴耳挂。
修安:“床铺好了,二夫人挑了最软的垫子,老爷也吩咐公子别着凉,今日好像宫里有人染病了。”
苍凌收回视线在今日最后一本册子上盖上章,“你早些回去吧,别碰上宵禁。”
修安把叠好的册子转移到案上:“老爷说了让我跟着公子,我已经跟值班的人打好招呼了,公子值班我留下来替人。”
苍凌又问:“是哪个宫的人染病了?”
修安:“不清楚,兴许是流言,明日的赏雪宴还照开呢。”
提到赏雪宴苍凌就恼,笔搁置在笔架上。
修安一顿收拾完后放下带来的食盒道:“公子吃完好生休息,属下就在偏房公子有事随叫随到。”
门轻关上,屋里落针可闻。
食盒里照样是炖好的鸡汤,他盛两碗道:“家里炖的汤殿下喝一口?”
周祈远收拾书本声音宛如拉丝绒,两人对坐着。
苍凌两口喝完鸡汤,抬眼见周祈远喝的慢条斯理,同时注意到他身上那件起皱的大氅,外露的毛都拧巴成一簇一簇。
苍凌起身添了几块炭,用烧火棍翻翻火盆,屋里逐渐温热。
“皇后宴席殿下不去?”苍凌问。
周祈远:“我还未入冠不急这一时。”
顿时在苍凌心口扎一针,周祈远看的明白这宴席是冲着谁来。
周祈远把碗拾起来道:“往年新岁都有赐婚双喜美谈。”
苍凌装无知继续捣鼓火盆,“到时殿下也会去吃席吗?”
周祈远道:“那也得看是谁的婚宴。”
苍凌点头:“殿下是住的哪个府邸。”
周祈远把碗筷收拾到门口,弯着腰指尖滑到地上的雪:“梅林院。”
苍凌夸赞:“名字倒是雅。”
奈何穷。
周祈远站在门口仰头看雪,大理寺的天空不是宫墙里的四方格,院中间的树有几十年年头,枯枝遮住半边天,树上开出雪花。
苍凌慢步往他靠近,两人就这么没有一句话在屋檐下看了一盏茶雪景。
看到鼻尖冻红,苍凌撇眼看身边的人。
融化后的雪在睫毛上留下水渍,白净的脸没有一丝冻着迹象。
“今夜的雪跟往日的有何不同值得殿下看这么久?”苍凌问。
周祈远道:“梅林院的雪夜望天似一口井,这里的雪更大。”
是天更大。
苍凌不想再冻下去直白道:“下官困了,殿下要继续……?”
对方掉头就往屋里钻,两人早在公澡堂沐完浴此时可以直接睡。
周祈远卸下衣服起先钻被子睡在里侧,苍凌顺手吹灭烛火,眼前一片昏暗他方才后悔灭灯早。
乌漆嘛黑里一只手探床沿,屁股坐下后脱鞋袜又提心吊胆找容身空间,说来也怪他手探到的位置都是空的。
周祈远最多比自己矮几厘米,先前装床因为空间小床板也小,容下两个男子实属为难。
现下苍凌猜测可能是周祈远没有他以为的那么熟络,嘴上不说这会儿生怕被碰到滚得远远的……
苍凌侧身没敢摸被子在哪里,紧皱着眉只想睁眼快快度过这一夜,没折腾多久困意打消芥蒂整个人沉入梦。
等听到呼吸缓慢有节奏周祈远伸手给人盖了被子,漆黑的房间他伸手速度快,对方似察觉翻个身,周祈远收手敏捷这时候也不计较自己有没有被子通通塞到对方那儿去。
两个男人侧身睡空间足够,偏偏此刻苍凌是平躺着,周祈远缩在墙角就差贴墙上当壁虎,早知如此不如睡在外侧。
周祈远枕着胳膊尝试入睡,浑身的疲惫却始终无法顺利变成困意。
有记忆起他就从未与人睡过一张床,他记得爹娘都在办差偌大的院子里只有自己,起初有很多年岁一样的小朋友找他玩后来连宫女都要躲着他走。
周祈远白日一口气咬住要值夜班是为了找时间进卷宗处,苍凌加长值班时间,值夜班人最松懈他可以找准机会,他必须要摸准苍凌的夜里沉睡程度,睡眠浅他就得另选他法。
正想着一只手毫无预兆伸过来一把箍在他腰上,还揉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