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铮就是在这个时候有清醒意识的,被冷水浇得清醒过来,只觉得自己筋疲力尽,浑身无力,还被水呛了好几口,他一边剧烈咳嗽,一边慢慢看清了趴在自己身上的人。
第一反应,是极度的恐惧。
这幅场景似曾相识。一个Alpha带着强势的气场压倒浑身湿透的他,想要强行占有他。
在发抖和挣扎前,黎铮下意识先伸手扇了身上的人一个耳光,愤怒和恐惧交相纠缠着他,等扇完这巴掌,他才看清楚那张脸是让他感到安全的、熟悉的。
他愣了愣,条件反射地蜷缩成一团。
这巴掌不轻,黎铮感到手心火辣辣地疼,温逐的脸上印着清晰的痕迹,立刻就红了,皱着眉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外面……药……”
黎铮瞪大眼睛,仿佛被吓傻了,身体就像自己在动一样,连滚带爬地夺门而出,再把门重重关上,瘫软在地。
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为什么他和温逐会在这里?这里又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他衣衫凌乱、浑身无力?为什么……?
既害怕想起来,又害怕想不起来。
黎铮在门口愣愣地坐着,卫生间里加大的水流声把他唤醒,他茫然地四下寻找,看到脚边不远处散落着的药,颤颤巍巍地捡起来,发现那并不是Omega抑制剂,而是Alpha的。
他麻木地推开门,看见温逐浸泡在蓄满冷水的浴池里,他不敢靠近,PTSD所带来的创伤,让他无法放心那个曾经给他带来安全感的男人。
他把装着药片的小纸袋扔在温逐面前的水面上,然后再次夺门而出。
过了大概有十几分钟,温逐终于打开门,浑身湿淋淋地走出来,黎铮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猛地从床上蹦跶起来,然后后退了几步。
“……”温逐没有再走近,拿起外套找到电话,向徐之越要衣服。
打完电话,冷静下来的两个人也逐渐回忆起了刚才的事,黎铮可能记不全,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尴尬:“你的脸……”
温逐走到镜子面前侧脸看了看,下手挺狠的,看样子黎铮是害怕到极致了:“没事,会自己好。”
“不用……涂药吗?”黎铮心里愧疚,虽然他想不起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他不傻,肯定是他被信息素搞得发情了。
“没关系。”温逐很淡定:“问起来就说你不喜欢我在宴会上和别人接触。”
“……”黎铮顿了顿:“那不就等于是告诉那些媒体记者,我会家暴?”
温逐点头:“也好,这样就不会有今天的事发生。”
黎铮心里更加过意不去:“没必要……会影响你的形象。”
温逐摇头。
“……”黎铮站起来,朝温逐深深地鞠了一躬:“对不起,是我下手太重了。你还是涂点药吧,虽然不会留疤那么严重,可是……你很好看,我不想看到你这样。”
尤其还是被他弄的。
温逐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地再次拨打徐之越的电话,让对方送衣服的时候顺便带伤药过来,挂了电话,温逐指着床边远一点的一把椅子:“可以坐下吗?”
语气相当之客气。黎铮明白,他们之间本来就不算亲近的关系,现在也彻底毁了:“当然!我、我刚才是……”
他实在说不出口PTSD的原因,事关过去的事,至少现在,至少此时此刻,他还说不出口。
温逐点点头:“我能明白。”
这副语气和神色,让黎铮觉得对方是真的明白,好像他们两个是同病相怜的人,可以感同身受。
可是怎么会呢?温逐怎么会和他一样:“我……感觉好一点了。你呢?有好一点吗?”
也许是因为绝对的意想不到,看到温逐失控,他除了尴尬和懊悔之类的情绪,还有一点意外的开心。
温逐不再是那个在奶茶店的后厨里,面对他的亲吻无动于衷的Alpha,居然也会失去控制,而且还是因为他。
他觉得这种感情复杂又奇怪,他不希望温逐看出来。
好在温逐并没有注意到:“还好,抑制剂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