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立不知是被气的还是怎的,深吸了一口气后,就不再与她讲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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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缓缓地停在顾府后门。
此时夜已深,宋妤竹经历了一天的疲劳奔波,在途中不小心睡了过去。
醒来后一见到顾立,她的火气蹭蹭又上来了。
只见原本在角落里待着的顾立,趁她入睡时又跑回对面入座,像避脏东西一样避着她。
他向来端坐正直,坐有坐相,站有站相,而此时偏偏因头疾之痛,神色憔悴靠在车轩上休息。
宋妤竹曾几何时被人一而再则三嫌弃过。
陆二:“少主,顾大人,顾府到了。”
宋妤竹坐着没有动弹,她倒要看看顾立待会要如何下马车。
子蛊没受到母蛊的安抚,躁动得厉害。
顾立看也没看她一眼,神色如常弯下腰走出马车,谁知没走两步,腿一软,作势要摔倒下去。
宋妤竹起身正要扶住他,却见他大手按住了马车边上的横木,才不至于摔下去。
她松了口气,上前握住他结实有力的臂膀,轻声说:“小心点,我……”
话还没说完,两手就被他再次推开了,他拒绝的态度很明确。
第三次拒绝我了。
宋妤竹默数着。
她干脆又坐下了,倒要看看顾立一个人是如何下马车。
偏偏陆二缺心眼,跟看不懂两人之间的波云诡异一般,竟上了马车要扶顾立下来,“顾大人,这边。”
“别管他!”宋妤竹拧着脸盯向顾立。
陆二丈夫摸不着头脑,震惊地看了自家少主一眼,又不解地看了顾大人一眼,好在顾大人也一副不想被人照顾的样子。
他只得摸了摸鼻子,灰溜溜地下马了。
顾立是战场上所向披靡、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少年将军,武功自然高强,枪法更是了得。
但却被一个小小的情蛊折腾得连下马车也费劲,比起身体的疼痛,精神上的屈辱会令人更加难以接受吧。
尤其是,这仅仅是开始,仅仅是第一回,往后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宋妤竹看得心揪着疼,呼吸一窒。
这本是她该经受的一切。
可是,若不让顾立摔得狠些,痛得更彻底,他决不会低头,心甘情愿接受她的帮助,只会越加逃避她。
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宋妤竹还是不忍心看他摔得狠些。
算了,他躲多远,她便追多远吧。
她上前扶住他的身子,毫不意外又被推开了,这次她没气馁,喊了陆二过来帮忙。
顾立倔脾气还要拒绝两人的帮助,眼看着又要推开她的手,就见宋妤竹猛地拍下他又要推开她的手,看着声势浩大,其实力气很小。
又喊了陆二在旁边搭把手。
可怜的顾将军就被两人强硬送入了院里。
马车一到顾府,门房就火急火燎地告诉长公主和顾清朝。
宋乐阳担心女儿安危,几乎彻夜难眠,一听到好消息,赶紧起来见宋妤竹。
“小竹,你可算是回来了。”宋乐阳一见到宋妤竹憔悴又狼狈的样子,忍住的眼泪又要流下了,“我可怜的女儿啊——哪个杀千刀的畜生心肠如此歹毒,害我们小竹受苦了。”
宋妤竹坦然地笑了笑,不在意道:“母亲,我没事。是顾……兄长救了我,我没受罪,就是苦了他。”
这是她第一回承认顾立是兄长。
宋乐阳眼含泪水叮嘱了几句出行多派些人手,又同她道:“这次你能安全回来,母亲知道多亏有了暨白。等过几日,母亲到宫里头请你皇舅舅赏些恩赐给他,亏了谁也不能亏待了自家人。”
宋妤竹点了点头,看向不远处提灯等候的顾清朝,“母亲,时候不早了,你早些歇息吧。”
宋妤竹此时的模样不好见人,且母女见面难免说些私房话。
顾清朝自觉站在不远处,既不会偷听到话,又转眼就能看到他在那里。
平心而论,宋妤竹对顾清朝自是一百个满意,就连母亲的婚事,也是她亲自在皇舅舅那里求来的。
她了解母亲的心意,也知母亲不敢提出如此“有损女儿家形象”的话。
她便替母亲争取来。
顾家乃寒门世家,祖上荫庇也要追溯至百年前建国初期,在地方算有名有姓的人家,可到了靖京城,实在算得上是小门小户了。
顾清朝年少成名,弱冠年纪便连中三元成为陛下钦点的状元郎,容貌才情绝佳,为官清廉正直,作风正派。
他念及已故发妻的临终誓言,待儿子弱冠成年再续娶,也是守誓之人。
宋妤竹满意极了,但自打见到顾清朝养在老家、要回靖京举行弱冠礼的儿子顾暨白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