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你终究不会辜负所有人的期待。”徐迢郑重地说道。
林楚决轻喘一口气,还没来得及接话,只听温和的声音再次袭来。
“但到你成长到那时之前,让我抱抱你。”
徐迢张开手臂,所有的铺垫好像都是为了此刻的怀抱。
“我会陪在你身边。”他说。
林楚决歪着头,靠在徐迢并不宽厚,却在此刻极度有力量的肩膀上,慢慢失了神。
“我与亚历山大一同完成的稳定冲击波识别系统已经可以稳定运行了,下一步要看看怎么运用到战机上去。整好我到停机坪陪你工作一段时间吧,你又能看到我,我又能逐步在飞船实体上做一些研究。”徐迢很快想了个万全的办法。
“你真的……真的愿意这么陪我?”林楚决一下眼里闪起了灵动的光。
几乎没人见过林楚决这个样子,他在所有人眼睛,眼睛通常都只含有一抹寒光。
只有徐迢见过最纯粹、最纯真的林楚决。
“嗯。”徐迢摸摸林楚决的脑袋,用力说道。
徐迢是这么说的,最后也是这么干的。
几天过去——
和贝钧言说得一样,追悼会的所有事宜她都全程代理,可即使这样,每天都还是会有大量文件等着林楚决签字同意。
他一面要组织停机坪与军队的重建,一面要审阅这么多合同文件,精神似乎已经快要紧绷到极限。
太空战斗结束以后,0537号一直时不时汇报出一些机械故障,林楚决便长时间守在停机坪里,配合研究员们修理飞船。
很多事情,林楚决还是要亲力亲为。
几天来悲伤与疲惫交浑,几乎要让他麻木。
午饭时间段,停机坪里的研究员们纷纷离岗休息。
林楚决却像个僵硬的木头人,他哪里也不去,强迫自己呆在0537战斗飞船旁的机械操作台前,继续完成飞船的修缮工作。
他的手指在复杂的控制面板上机械地移动,然后转身抽出焊接工具,条件反射地打开电路开关。
所有的动作都像惯性一般一气呵成,林楚决眼神却始终空洞无神,仿佛灵魂早已抽离。
飞船的金属外壳在银白灯光下冷冷泛光,周围寂静得只剩下工具与零件碰撞的细微声响。
他明明想用这种不顾一切扎进工作里的方式,来忘记自己在战争中失去的一切——这是一种无声的挣扎。
可是人实在是不能快速抵挡住剧烈失去后的心理反应。
到头来他的动作越来越慢,仿佛每一根骨头都在抗议。林楚决的呼吸变得沉重,像是被无形的重量压得喘不过气来。
“我觉得你应该停下。”徐迢在他身后操控轮椅。
那个声音像是把林楚决一下从恍神中打捞起。
“我好累啊。”林楚决心里咯噔一个,最后微微转头,用余光暼了徐迢一眼,轻喘了一口气道。
“累了就休息一下。”徐迢一边说一边靠近,伸手扶上林楚决手中的焊接器。
“你可以休息的。”
林楚决身心俱疲,双手跟着变得软软的,一下焊接器就顺势滑进了徐迢手中。
徐迢另一只手拍拍林楚决的腰,示意他给自己让个位置。
随后他埋头下去,瞬间地操作仪器将电路板的损坏处全部焊好。
“你怎么会……”林楚决在旁边看得出神。
他从前总以为徐迢除了读书就什么也不会了,但其实徐迢只是长得乖,私下里好像枪炮都来。
“以前为了省钱,实验室的电路能自己修就自己修,焊接一些东西对我来说不是很难。”徐迢动作利索得很,两分钟就关匝大功告成。
“谢谢。”林楚决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声,瘫坐在了旁边休息区的沙发上。
徐迢微微转头,然后操控轮椅调转方向,缓缓来到林楚决面前。
此时林楚决在沙发上双腿随意岔开个角度,徐迢便顺理成章让轮椅挪到他双腿之间,直到轮椅边缘轻顶林楚决小腿的肌肉上,这才彻底停下。
林楚决在这触感之下缓缓抬头,对视上徐迢含情脉脉的眼睛。
时间好像就此延长,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两人的心跳与呼吸缓缓流淌。
终于,徐迢先缓缓开口,打破了潺潺安静。
“我想离你更近一点。”
林楚决眼皮一撑,呼吸都跟着暂停了一拍。
徐迢的眼睛实在太让人着迷,林楚决根本无法招架。
此时他失控地想要拥有更多。
林楚决随即伸手,用力往徐迢腰上一搂,囫囵将他抱向自己。
林楚决掐着徐迢的腰,将人面对面抱在自己腿上,然后将头埋到徐迢的脖颈里,深深地吸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