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剑从下向后挽剑花,由上斩下,剑尖向东,用力啄剑……
“二马分鬃。”
右剑向西掠下,挽花,复取撩上,回斩正东……
“古树盘根。”
转身正东,左足承上式于东南点地,作弓步,回剑横掠,垂锋斜下……
“横江飞渡。”①
……
裴钦每完成一个招式,便会用洪亮有力的声音将它的名字念出来。
他的每一个招式都充满力量,虽只是一根枯树枝,却将地面上都雪甩到空中飞舞,有排上倒海之势。
一招一式出神入化,速度之快让躲在不远处的小乞丐如何揉眼睛都看不出完整的动作。
裴钦练了近两个时辰,在最后一招使出来时枯枝断了,他顺手将手中的另外半截枯枝扔在了雪地上。
“出来吧。”
裴钦声音冷冷的。
小乞丐一哆嗦,“他发现自己了。”想想也是,他武艺高强,怎么可能发现不了自己跟着他。
小乞丐有好几次都看见裴钦从侧面出来,不过他没敢跟上去,今日他不知是哪来的勇气,看见他的身影后,就顺着脚印跟了上去。
裴钦冷眼看向不远处的街角,慢慢的走出来一个人,杂乱的头发将他的脸遮住了一半。
“说说吧,为何跟着我。”
小乞丐“噗通”一声,直直的跪在了裴钦的面前。
“请师父收我为徒。”
裴钦有些讥讽的说道:“凡是文人,皆瞧不上我这样鲁莽,不知规矩为何物的人,你却要跟着我学武。”
裴钦就是在嘲讽这不公的世道,他心中纵然有万般不甘,如今的他却是不能做出任何改变。
他借着小乞丐的话发泄内心的不甘。
“我是乞丐,只想努力的活下去,学了武便不会被其他乞丐欺负了。”
裴钦背过身去,心中冷笑,说道:“乞丐都可以懂的道理,那些身居庙堂,读了圣贤书的文人却是对此漠视。”
明明在敌国手中多次惨败,先帝亲自上战场,结果却输的一败涂地,寥寥几人指出其中的问题,没有人听。
大昭的将士还要备受文人的歧视,高官不可做,文官握兵权,太监当监军,将军处处受制于人。
“师父,你就收下我吧,我一定勤学苦练。”
“那宅子里的姑娘是个很好的人,我想将来学成武艺后,去给她当护院。”这句话中充满了感激,声音洪亮。
“她的确是个好人。”背过身的裴钦用温和的语气说了出来,眼睫跟着颤了颤。
小乞丐连磕三个响头,面前的雪凹了下去。
裴钦调整好情绪,转过身,深邃的眼眸中仍是暗流涌动,说出话时却是剩下平淡了。
“你叫什么。”
“师父要是愿意收我为徒,就请师父赐名。”
裴钦决定收下他了,不知道因为什么。
“那你日后便唤寒竹吧。”
“起来吧,以后每隔一日的亥时,在小巷里等我。”
寒竹起身,用手拍打衣裤上都雪,用不熟练的礼节向裴钦行礼,这是寒竹在街上看见巡街的士卒向长官行的礼,学了三分像。
“走吧。”
裴钦说完往回走,寒竹就跟在他的身后。
“师父,你能告诉我那位姑娘姓什么吗。”
“她姓姜。”
“姜姑娘是师父的家人吗。”
“不,同你一样,受过她恩惠的人。”
“......”
一大一小两个人影,走在这无人冷清的街道上。
寒竹回了小巷,裴钦轻轻推开侧门,又用门栓将门插好。
随着裴钦的走动,院中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他推开房门,在准备插上门栓时,身后传来声音。
“仲右,你去净室了?”屋内漆黑一片,白允承看不清在门前的裴钦,也就没发现裴钦身上穿着与往日不同的衣衫。
“嗯。”裴钦的声线平稳。
“你也不说点个灯,黑漆漆的。”
“下次知道了,你赶紧睡,明日要早起。”裴钦声线不变,稳步走向床榻,换下身上的衣衫,平躺在榻上,盯了一会儿房梁才彻底闭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