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夷芳端详着手中金色的柳条。
昔日的绿叶换上的金装,显得成熟稳重,它与枝条轻轻的链接着,仿佛一触即断。
“不忍分别,永不忘怀……”她再次自喃道。
这回……真成永远了。
似乎是察觉到施夷芳的想法,Solulu开口安慰道:“你们放心,若是执念未消,她还是以意识体的形态生活在这个世界,我们以后还有机会再度复活她。”
但是它的安慰并没能起到实质性的作用。
房间内的气氛依旧是冰冷到极点的静,也没有人回应它。
复活又如何?
她所厌恶的就是这样的世界,将她再度带回这个她厌恶的地方,扰人清净,十分无礼。
除非……能找到她向往的那种地方。
如果那儿还有一个班的孩子,便是最好不过。
毕竟,她很喜欢那份工作。
或许在她心里,那已经不只是一份工作那么简单了吧。
窗外的雨声渐渐消失,一丝阳光斜射进屋内。
一只有力的手拍在叶筱灵肩头,手的主人用平和的语气说:“或许,你有机会改变她。”
“什么?”叶筱灵回过神来,不明所以地看着施夷芳。
“现在你知道了她的未来,如果你能回去,你同样也能改变她。”施夷芳认真的说。
回到过去……
倒也是这个道理。
倘是我能回去,能改变的不止是我,我还可以影响到其他人,他们都能在我的影响下潜移默化的改变。
或许,我可以改变她被利益束缚的命运,我可以让她看到这个世界里美好的一面,我可以和她成为最好的朋友……
眼前的试验品陈酥酥确实是离我而去了,但我可以努力,回去解开她的心结,这样世间便再也不会有名为陈酥酥的意识体存在了。
意识体,乃执念极深之人死后所化。
若执意不再,便无法形成意识体,自然不用忍受数年来的漂泊之苦。
“嗯,我知道了。”叶筱灵双拳紧握。
这一次,她回去的目的,不再是只为了自己。
至少,不全是这样。
柔柔的秋风拂面而来,参杂着浓浓的水汽。
大概是风中的湿意太浓了,将叶筱灵胸前的大半个衣襟染湿。
对,一定是风中的湿意太浓了。
眼皮重得抬不起来,长长的睫羽上挂着来源不明沉重的几滴珠水,无声地落在衣襟上。
视线迷迷蒙蒙的,透过依稀水汽,映出一张恍惚的脸。
她干脆躺在床上,双目微闭,沉浸于脑中一帧帧涌出的的美好情景。
“好消息好消息!”Solulu扯着嗓子大声喊道。
其实这个消息它在几小时前就想说出来了,但总感觉气氛不对,这回见二人的情绪稍有好转,便自顾自地飞出来大喊道。
它也希望这个好消息能冲淡二人先前的难过。
“傻球,你能不能小点声嚷嚷?”施夷芳责备道。
比起直呼Solulu本名,她更喜欢称呼它为“傻球”,因为它本身就是球型,并且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而经过这些天的相处,Solulu也渐渐习惯了施夷芳的叫法。(Solulu:我除了习惯以外还能有什么办法……)
Solulu委屈地停在桌面上,一言不发。
施夷芳叹了口气,才终于低沉着声音说:“你说吧。”
她曾亲眼见过无数名战友牺牲,在她看来,军人的生命就像一枚备用的纽扣,奉献、付出,乃至死亡本就是常态。
她也逐渐在周围人的影响下看淡了这类事。
虽是这么说,但心中还是会不免难过。
而她能够用镇定狠狠的将这股难过压制,至少,她不会让这股悲伤轻易从外表流露出来。
施夷芳也明白叶筱灵的心情,大概多年前的自己也是这样的吧,她不希望Solulu的大喊将对方从浓郁的悲伤中带出。
越是在这种时候,越是需要冷静。
她们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