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藤气定神闲地歪头看了眼他的腿,不错,在发抖。
他心里开始默数,一,二,三……没等数到四,黑衣就不行了,凭着最后一丝毅力咬着牙抖着胳膊小心把他放下,嘴上不忘逞强一番。
白藤没有戳破,只是唇角勾着笑,黑衣对着他这抹笑,底气越发不足,最终败下阵来。
“现在不行,以后肯定有一天就行了,藤喵喵你要相信我。”
“嗯。”
“我认真的!”
“嗯。”
“藤喵喵你……”黑衣郁闷至极,心里狠狠记下这件事,然后另起话头道,“罢了,先说姓黄的吧。”
他将自己看到的详细说给了白藤,黄伯那番抹黑白藤的话他也添油加醋地复述了一遍,越说越气。白藤倒是没和他预料的一般生气,淡定的样子宛如被抹黑的是别人。
黑衣见状,不免一阵担忧:“藤喵喵,你不会气傻了吧?”
白藤拨开他快伸到自己额头上的手,口气稀松平常:“无妨,以后多听几遍你自然会习惯。”
黑衣有点震惊,合着姓黄的不是第一次乱放屁了?!
似是猜出他心中所想,白藤若无其事地给他数起了从小到大自己知道的几回:“我三岁那年他就对祖母说过类似的话;六岁那年对母亲的兄长去信说过;九岁那年对官府说过;十二岁那年对新上任的官员也说过;今年又对你说过。”
黑衣惊愕至极,他都不敢想象,他的藤喵喵从小到大在姓黄的这里受了多少委屈,以至于现在都见怪不怪了。
他一把抱住白藤,把他的脸按在自己肩上,轻轻抚了抚他的背。
白藤十分不领情地挣扎出来,重重一揪他的耳朵:“再发癫就把你耳朵揪下来。”
自打上次发现黑二少的耳朵极其敏感,他就乐此不疲地揪了起来,别说,省时省力,而且比揍他管用多了。
黑衣揉揉被揪红的耳朵,不禁担忧起来,这耳朵被揪多了会不会比另一边大一圈啊……
“那你知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想挑拨你我?明明之前还巴不得你和我好。”
白藤脑海中一直在思索这件事,他又想了一会,有点迟疑地答道:“我是否与谁结交干他何事?八成又是看不得我好吧。我要是和你分道扬镳,他就能在我这多露脸了。”
另有一个猜测他没说给黑衣,因为那个猜测关联到了祝月沉,说起来有些错综复杂。
“看不得你好,咱们偏要好给他看,气死他就没有这么多事端了。”黑衣不知黄伯背后的剑冢,当然也没想那么深,眉开眼笑地剥了枚莲子喂到白藤嘴边。
白藤还在思索祝月沉指使此事的可能性有多大,顺嘴将莲子含入口中,舌尖无意识地舐了一下黑衣的手指,舐得他一愣。
软软的舌尖湿且热,猫儿一样,蜻蜓点水般轻轻在他指尖一点,点得是那样的轻,因为无意识,反而更多些诱人。黑衣心尖一颤,甜蜜的感觉和一些绮念同时冒上了心头。
他甩甩手,借宽大的衣袖打了二弟两下。
白藤让他这两下甩袖打断了思绪:“你在干嘛?”
“……打蚊子,现在蚊子真多啊。”
黑衣又羞又臊,脸皮都透上了粉,赶紧转移注意力,问他道:“藤喵喵,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办?”
白藤转过头来看他,脑后扎起的马尾随着他的动作一甩,露出了一节白生生的颈子:“呵,几时轮到他来做主我的事了?当然是不理会。”
他看到了黑衣微红的脸颊,但没有多想,只当他是热的,心思还是全在黄伯和祝月沉身上。
“嗯嗯……”黑衣吞吞口水,胡乱应着。一看那节白生生的颈子,他就忍不住想起上次将这豆腐似的颈子吃进口中的事,凉丝丝滑溜溜……比豆腐还好吃,吃上一回就算被打死他都认了。
谁知这一想,二弟闹得更厉害了,所幸这时候到了家门口,黑衣垂下袖子挡住异样,尽力笑得温和:“我有些事需回家处理一下,一会再过去找你。”
白藤没多想,只当是他又有了什么鬼主意报复黄伯,提醒了一句留他一命就自己回家了。黑衣笑眯眯地目送他进了家门,然后鬼鬼祟祟地溜回了房。
锁紧房门,他翻箱倒柜地找出了那袭被自己仔细收存的黑袍,白藤不爱用熏香,除了夏日会爇沉水来消暑,其余三季身上均只有淡淡的草木香,略微清苦,一嗅到就知道是他。
将外袍抱入怀里,脸埋进衣襟,心上人的气息包围着他,就仿佛此刻正被那个人抱着……
他极小心地没有弄脏怀中衣服,墨色的外衫始终干干净净,草木香清浅,只是后来多了一些褶皱。
忙活完泡进水里,理智重新占领高地,他反而更加思念那件黑袍的主人了,记忆中白藤的一瞪眼一抬手都有了无限风情,他甚至回忆起夏至夜他杀人时,那朵在飞溅的鲜血中从他辫梢飘落的小花……他真是有些迫不及待地想把这个骄纵的宝贝吞吃入腹了!
仔细清洗过几遍,在袅袅缭绕的香烟中精挑细选了件袖口衣摆都用银线绣了兰草的衣服换上,又挑了半天扇坠,他方满面春风地寻白藤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