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迫道:“我让你停药!你听见了吗!”
滔天怒火化作连绵不绝的力道,对着韩凛压下来。
让他半边身子如同被铁链撕扯碾压,痛到连呼吸都走了样。
然而即使如此,韩凛还是淡淡回答:“不可能。”
“为什么!”秦川目呲欲裂,全然不理会对方紧皱的眉头,只步步紧逼地追问着。
“我有苦衷。”韩凛将头转向一边。
对此他不想多谈,他不想让秦川知道真相,不想让秦川也背上这笔债。
“什么苦衷?”但秦川丝毫没有收兵的意思。
他知道,如果今日不彻底问明白,将来就更没有机会了。
随即,秦川又往前趋近一步。
现在,两人之间的距离几乎没有了缝隙。
像极了那年除夕,第一次亲吻时的样子。
他再次开口,这一回甚至带上了哀求。
“告诉我,什么苦衷……”
韩凛认命似的闭起眼睛。
自分别后,这还是他们第一次靠得这么近,近到连心跳都清晰可闻。
也正因如此,韩凛明白,如果今夜不说个清楚,自己是无论如何,都走不出这扇门了。
所以,当他再度睁开双眼时,答案亦随之揭晓。
“我不能让子舟一个人面对压力……我忘不了你,更强迫不了自己接受别人。但长此以往,已婚帝王却久久无有子嗣,朝野便会议论纷纷。”
“到时,世人皆会指责皇后无能,不能为中州带来新的希望和盼头……为了朝局,我已经牺牲了她一次,绝不能有第二次……”
随着韩凛的讲述,秦川手上的力气越来越小。
当最后一个字落地,手也颓丧地垂了下来。
先前的暴怒,统统化作无力地劝说。
一步三叹道:“韩凛……你先把药停下,其余的我们再想办法,好吗……”
韩凛摇了摇头,耐心为眼前这个傻小子解释着,语气一如从前。
“没有别的办法了……把责任归到我身上,是唯一的出路……”
“不可能!一定还有别的法子!”秦川坚持着,说出的话却连自己都没有把握。
现在,他只想让韩凛停止服用那该死的未生散。
停止这漫长的煎熬与摧残,哪怕是用欺骗和强迫的方式。
忽然,一抹寒光闪现眼前。
秦川掏出随身的匕首,将刀尖抵在自己咽喉处。
冷冷道:“你若执意不肯停药,那我就陪你一起!”
然后,不自觉地顿了一下。
继续说:“当然,如果我在你心里,还有分量的话……”
与第一次倾诉委屈一样,这也是秦川第一次威胁韩凛,用的还是自己的命。
他知道这样既幼稚又下作,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只要一想到接下来的几十年,韩凛都要生活在药物所带来的疼痛,和内心愧悔的阴影之下,秦川就心痛地快要发狂。
“请便。”忍受着内心莫大的痛苦,韩凛攥紧了拳头。
让自己尽可能表现的冷漠而疏远。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救秦川。
他听见自己毫无起伏的声音,每一个字都是掰开握着刀的手。
“只不过在你自刎之前,我先要把话说明白——最快明年最晚后年,飞骑营就要出征北夷。”
“你要是觉得自己这个将军,可以任性胡为,置边关百姓和手下将士于不顾,那秦将军大可以用这把匕首,划开自己的喉咙。”
金属撞到地面上的声音并不算大,但在这凄凄寒夜中,却依旧让人心惊。
秦川筋疲力尽地扶住桌角,用尽最后一点力气说:“算我求你,停药吧……”
弯腰捡起地上掉落的匕首,韩凛并没有答话,只是喃喃道:
“我要回去了……过完年,朝廷里会很忙,也就没时间来了……”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向门口,一刻都没有多留。
头顶上,乌云遮蔽了月光。
黑暗如鬼魅般吞噬着秦川,让他浑身发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