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心里暗暗发誓,无论严飞阳做成什么样子,自己都会吃得干干净净。
好一番忙活后,这顿饭就这么黑黢黢、软塌塌,不辨色泽更不明味道地上了桌。
好在,花老伯和向晚皆没抱怨什么。
反倒是鼓励严飞阳说,第一次下厨做成这样已很是难得。
之后几天里,一到做饭时间,他们的对话差不多都是如此。
只不过花向晚指导的佐料从油、盐,变成了糖、醋或酱油。
分量也从“别太多”,变成了“少来点儿”。
言语间更加亲密不说,还增添了些调笑打趣。
“谁一开始拍着胸脯保证,什么都会来着?”她坐在下首的矮凳上,揉着脚问道。
经过几天相处,严飞阳也不那么容易害羞了,只是敦厚地笑着。
“当时不是没想起来做饭这茬吗?其他事儿我做得还是很好的,不是吗?”
“嗯……”花向晚歪着头想了想道:
“这倒是!尤其是爹爹的腰痛病,多亏了你!要不是你带着那样好用的跌打药,又日日帮他揉搓按摩,爹爹哪能恢复得这么快?这些天,我看他后背都直起来许多!”
“我们习武之人,受伤是家常便饭,时间久了自然知道什么药好用,怎么按压能缓解疼痛。”
严飞阳将最后一个菜装到盘子里。
不得不说,经过这几天练习,他炒的菜还真似模似样了起来。
其实还有件事,一直存在严飞阳心里——
自己明天便要启程回飞骑营了,可花向晚的扭伤,却依旧触目惊心。
几日观察下来,严飞阳终于能够确定,姑娘的脚需要专业手法好好揉按。
否则单靠养着,即便以后痊愈了也会落下毛病,很容易再次受伤。
或许是因为离别在即,严飞阳的胆子大了起来。
他思忖片刻,将自己的腿伸出去,对花向晚道:
“向晚,你看好了,我教给你几个手法,对缓解扭伤和促进恢复有帮助。”
“嗯!”认真地点点头后,花向晚将那只尚在红肿的脚伸到前侧,跟着严飞阳的示范按压摆弄起来。
狡黠的笑容再次显现在姑娘唇边,只是对面的人因为过于专注而没有注意到。
半晌,严飞阳挠头了,他直起上半身,叹气道:
“你的力量不够,位置也不太对,这可怎么办呢?”
“我做得不够好,你就不会帮我按按吗?”
花向晚见严飞阳实在是不开窍,终于忍不住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两团红晕,以难以置信的速度蔓延开去。
不仅是面颊、耳根,到最后甚至连严飞阳的脖子都涨得通红。
他别过脸去,一眼都不敢看面前的姑娘,手攥得紧紧的,气息都乱了分寸。
“好啦好啦,男女授受不亲是吧?”
花向晚不忍再为难这个古板憨拙之人,准备自己去拿靠在墙边的手杖。
就在她将要起身的时刻,严飞阳支支吾吾道:
“那、那什么……可能会、会有点儿疼,你忍着点儿……过会儿就、就会舒服很多……”
花向晚原本有些失落的心,现下简直可以用喜出望外来形容。
她将腿往严飞阳身边靠了靠,笑着说:“没关系,我忍得了!”
放下心的严飞阳,这才将姑娘的小腿担到自己腿上。
脱掉那只有着精细花纹的绣花鞋,手放到她高高肿起的脚踝处。
尽可能温柔地按了下去。
起初,因为力道小,花向晚的确还忍得住。
可随着不断加力,那疼痛感还是令她浑身颤抖起来。
要不是死死捏着衣服,她还真不能保证自己不会漏出声音。
严飞阳当然察觉到了姑娘的变化,可作为军人的他太知道此刻正值关键。
动作轻了根本起不到效果,不若一气呵成,避免受二次的罪。
所以他并没有停手,而是一下一下更用力地揉捏按压着。
用手指去感受那存住的筋和淤血,慢慢散开的状态。
当终于忙完这一顿,花向晚和严飞阳头上皆是同样细密的汗珠。
姑娘被咬得失了血色的嘴唇,总算是能放开了。
悠长的叹气,是花向晚在整个过程中发出的唯一声响。
此等毅力和倔强,不得不让严飞阳佩服。
在他看得出神时,花向晚正好穿完鞋子抬起头。
四目相对之下,竟是全然无法安放的郎情妾意。
那双大眼睛里流转的潋滟秋波,因沾染了眼角的微红,而更加招人怜爱。
严飞阳满眼的疼惜,也毫不避讳地被花向晚尽收眼底。
轻笑声自两人之间流传出去,久久都收不回目光。
只是,在他们不知道的门外一角,还有双苍老的眼睛,亦将这一切看了个真切。
他眉眼弯弯,面目带笑。
稍立片刻就无声地退了出去,把时间让给屋内的两个年轻人……
谁知道过了多久呢?
反正灶台边的菜已经冷掉了。
严飞阳有些不好意思地问:“怎么办啊?全都凉了!”
花向晚撑着灶台起身,发现脚真的没之前那么疼了。
自己甚至能够将身体一部分重量压在上面,简直太神奇了!
“能怎么办?一个一个重新热呗!”她笑着就要去端盘子。
但严飞阳毕竟是练家子,动手虽比花向晚慢,可还是同时抓住了盘子边儿。
两人的手,甚至因此而碰到了一起。
饶是这朵夜晚的小花,再如何泼辣伶俐 ,也经不住如此惹人遐想的肌肤之亲。
她忙撤了手,赶紧转移话题道:“这一走,你还会再来严家庄吗?”
“当、当然……”将菜重新倒回锅里后,严飞阳指天誓日地保证。
“我一定会再来,而且用不了多久!等过年的时候,我就再来看你和花老伯。”
“嗯,那我等着你!”花向晚开心的声音都高了几个度。
“到时候我亲自下厨,让你好好尝尝我的手艺!”
“好,一言为定!”严飞阳也陪着她笑,眼睛里似倒映着浩瀚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