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就去看看,权当作乐消遣。
一路上,他的心情都十分放松,完全没有考虑到哪里留宿的问题。
没准儿在严家庄里遇见户好心的人家,收留自己几日也说不定。
总之是自由来去、无牵无挂的。
若到了夜里还找不到地方,就干脆在山上呆着或者回飞骑营去,都不要紧。
要紧的是现在自己人在路上,其他的都可以先搁到一边。
跟着打听到的消息,严飞阳刚过正午就赶到了严家庄。
这里的景色,还真是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
虽然一早知道这庄子依山而建,可没想到是一路向山上去的。
一眼望过去,便能发现庄子并不算大,也就有百多户人家。
但依山傍林,十分幽静闲适。
严飞阳想不出什么高雅的词汇,来形容此刻眼里倒映着的景色。
只觉这像极了某次在酒肆墙壁上,见到的一副村居图。
让人光是看着,就心生亲切欢喜。
迫不及待地沿着主路往上走,街道两边皆是茅檐低小的村屋。
有的篱笆扎得很高,上面还盘着藤蔓;
有的栅栏则稀稀拉拉的,好像一排小孩子守在门口;
有的干脆围了一圈矮墙,可丝毫不妨碍行人欣赏的眼光。
这些屋子的门大都很旧了,斑驳的木纹横七竖八地在上面肆意做着画。
有的地方或许实在是秃的不成样,就用不同颜色的漆补了,反而有种不拘一格的可爱。
当然,春联和福字是断断少不了的。
可临近年关,上一年的红红火火早就被风雨侵染。
变得难以分辨字迹,只留下红通通的美好祝愿了。
严飞阳抬眼往天上看去,那袅袅的炊烟刚一钻出烟囱,就被风搅散了。
活泼泼地绕着屋檐转,宛如向天空挥出的小手。
这下,他的思绪彻底插上了翅膀,跟着那烟飞进了一户户人家里。
想象着自己坐在后院劈柴,或是在堂屋布置碗筷。
其实在厨下生火也不错,要么就坐在炕沿儿上看窗外……
这样一边走一边想的,竟鬼使神差地上了山,往林子的深处走去了。
严飞阳倒是完全不在意,现下他心情大好,可记忆似乎出了乱子。
好像不仅是当暗卫的那些年,就连飞骑营都恍若上辈子的事了。
而自己一出生就是这严家庄里的人——
有间茅草屋能遮风避雨,屋里有慈爱的父母和友善的兄弟。
锅里烧着香喷喷的饭菜,柴火的香味儿直飘到梦里。
严飞阳捡起根细细的树枝,饶有兴致地拨弄着道旁的荒草和石头。
此刻,这个离家多年的游子,终于回到了故乡。
他打心底里珍惜这种感觉。
哪怕这感觉会烫得他内心酸楚灼热,也甘愿继续沉溺坠落,不肯打破更不肯醒来。
然而,右前方山路上一抹跃动着的桃红色身影,还是霸道地闯进了严飞阳的视线。
任凭他怎么忽略,都无法不去注意,这冬日深山中难得一见的明丽艳烈。
那是个上山捡柴的姑娘。
因为距离太远瞧不清样貌,只能看见那高高束起的乌黑秀发,随着动作摆动着。
仿佛寒鸦挥动翅膀,如此轻盈灵动,生机勃勃。
虽然心知这样盯着人家姑娘看,实在是有违男女大防。
可严飞阳自己也不知是怎么了,就是移不开目光。
每次刚强行把眼珠挪到一边,但只要那姑娘一动。
眼睛就立刻自行归位,贪婪地看个没完。
就在他即将逼着自己离开此地时,余光却猛然捕捉到了异常!
那姑娘似乎是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眼看着身形不稳就要摔倒。
此处是山路,这一摔怕是要直直滚山下去的。
情急之下严飞阳大喝一声“小心”。
紧接着动用了武功底子,二话不说便飞身上前救人。
因恪守着男女授受不亲的规条,所以即使在如此情急之下,严飞阳也只是拉住了姑娘背后捆柴的麻绳。
将其稳在了坡道上,总算没让人摔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