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凛把水倒了,巾子搭在盆沿上,两个人坐在院儿里,一起看天上那无云的澄蓝。
“我看你奏折上说,这个月就要扩编飞骑营了?”韩凛想着话题。
秦川回答:“是啊,原本以为还要再等几个月,可没想到大家进步神速,正是好时机。”
韩凛接着问:“那第一次,准备扩编多少人?有计划吗?”
“初步计划五百到八百人吧!拿北夷试水,一千多人的急行军正合适。”
秦川思索着。
“嗯,欲速则不达!”韩凛也同意。
“只不过你这样谨慎,恐怕要让很多人失望了。我看老师奏折里说,常规三军中,想要加入飞骑营的就有万数之多。”
“慢慢来,第一批要先打出名堂,才能建立中州臣民对骑兵的信心!才能大力发展战马的养殖,军需储备上也会加大对骑兵地投入。”秦川道。
不等韩凛说接下来的话,孙著就带着饭庄送菜的小伙计,进了门。
秦川一下从凳子上站起来,帮着布置菜肴。
“不进去吃吗?”韩凛见他直接把盘子,摆在了石桌上。
秦川将一份什锦烩虾仁递到韩凛面前。
“这么好的天儿,在院子里吃最舒服了!”
韩凛想了想,跟着点点头,“也是,别辜负这好天气!”
说着,拿过孙著备下的碗筷,和秦川一起吃了起来。
不得不说,还是宫外的菜式花样更得韩凛喜爱。
这倒不是说,宫中御膳不好。
只是从小就吃的东西,自然不稀罕。
加上每次在外面吃,几乎都是秦川陪着自己,是而更添了滋味。
不一会儿寂然饭毕,韩凛果然用得很香。
秦川看着,彻底放下心来。
“你看,这样多好!你好好的,我也不用总记挂着!”
“原也没什么大事儿。年纪轻轻,有什么可担心的?”韩凛道。
秦川闻言,握住了他的手,轻声说:“我明白,你原先是心病。”
“是啊,是心病……现在,终于找到了心药了!”
韩凛反握回秦川,眼睛看着远方,想着将要徐徐展开的前路。
“对了,金络苑那边已数次回禀过,说买来的马匹适应得很好,身体强健,毛发柔顺。第一批诞下的小马驹,很是健壮泼辣。”
韩凛想起饭前,自己没来及说的话。
秦川欢呼道:“那太好啦!不多时,飞骑营就可以用上马了!”
“开头我就让你先用其他马匹模拟,你偏不肯,非要等着,划算吗?”
韩凛见秦川一副雀跃的样子,忍不住说他。
“咱们普通的马匹和踏燕驹相比,无论是从体型,还是从移速上都相去甚远。”
“士兵们提前适应了中州的马,到时所有的反应、决策,都会以此进行,是跟不上踏燕驹的脚程的,反而要坏事。”
秦川振振有词。
“你说得,似乎有些道理。”韩凛琢磨着。
“那我就让金络苑加紧培育,能早一天是一天。”
“嗯!”秦川点点头。
他们就这样,不断找着话题,说着、聊着。
谁都不肯,把目光从对方身上移走,哪怕一秒钟。
因为彼此都明白,一旦陈大人拜相,中州上下必然有番大的变动。
到时,不仅需要韩凛从中斡旋调节,还需秦川加紧练兵。
毕竟,中州相位重启,于南夏于北夷都是件大事。
能不能平安转过历史的拐角,还要看各自的能力和造化。
黄昏如约而至,给这四四方方的小院,染上一层醉人的橙红色。
韩凛拍拍秦川,说:“咱们进屋吧,风有些凉了。”
秦川只答了声“好”,就起身陪着他进去了。
刚才一直坐着倒不觉得,站起来才发觉,果然是凉起来了。
的确,无论阳光再怎么好,终究也是秋天了。
两人进屋点上了灯,秦川坐在书案前看着那两个面人,开心道:
“哎,竟然一点儿没变,真厉害!”
韩凛则侧头欣赏着,他们画好的两幅画,亦是笑意盈盈。
“是啊,都没变。”
当夕阳落入群山,月亮便从天边蹦出来。
携着星星一起,在一片浓黑里。
为人们带去睡梦中得安宁与希望。
秦川和韩凛两人,跟着早早安歇下来。
他们换上干净的寝衣,盖得还是神锦衾。
不过好在屋里暖和,并没有凉意。
韩凛的头,靠在秦川肩膀处,传来带着热度的软。
而秦川呢,单手揽着他的肩背,有一搭没一搭地摩挲着。
或许,是白日里话都说尽了;
又或许,是良宵沉静令他们不忍打破。
床榻上的两人,就这么默默相拥着,共看床围上变换的光影。
仿佛那跃动在周身的,不是烛火,而是时间。
从东头移到西头,就到了八月,中秋近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