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儿敢对你发,说不了几句你又要生气。”赵子矜闭了闭眼,眼下是淡淡的乌青。
杜若猛得站起来,刚要开口就“呃”了声,紧接着用手扶着头,一副快要晕倒的样子。一旁的陈袖昭见状大喊,“哎呀,杜姑娘这是怎么了。”
赵子矜这才睁开眼,赶紧起身将人搂着怀里,接过婢女递给他的热水,一点一点喂给杜若,动作温柔地仿佛得了世间至宝。
“这才对嘛,有话好说,生这么大气做什么。”陈袖昭满意点点头。
话刚说完,门口便传来熟悉的声音,“怎么大呼小叫的?”
“大哥来了。”陈袖昭惊喜道,一边接人一边招呼婢女,“快快,都忙起来,上菜的上菜!”
赵桉与赵荃落座,前者看着还站着的如胶似漆的两人,“刚是怎么了?若若身体不适吗?怎么养了这么久还不见好,过一阵儿我请宫里的太医过来看看。”
“刚刚是我不对,明知道她生病还气她。”赵子矜满眼心疼。
杜若缓过来了些,她苦涩一笑,“我太担心爷爷了,昨夜激动了些,与他吵了一架,冲撞伯父了。”
赵桉听罢一叹,“你别担心,高将军已经过去了,我拜访过他,托他照顾杜老将军,他也应下了。”可终归改变不了什么。
杜若落下的泪被赵子矜轻轻擦去,眼里还有盈盈泪光闪着,素淡的妆容更显憔悴,“多谢伯父。”
赵桉不忍,“你与子衿的婚事,我会尽快上奏陛下,请他为你们赐婚,你且安心住在这里。”
“眼下朔陵灾情严重,听说皇上近日心情欠佳,恐怕还得等一阵儿。”赵子矜接道。
赵桉摇摇头,“陛下忙着为国祈福呢。”想了一会儿又说,“若若你别怕,把这儿当家里,我把你当半个女儿,要是子衿欺负你,你告诉我,我收拾他!”
“呦,还没过门呢,大哥这就护上了。”忙完一圈的陈袖昭一回来就打趣,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赵桉笑完了还指着人对赵荃说道,“你瞧瞧,袖昭一张嘴啊能说会道的很,刚巧补上你的了。”
赵荃陪笑,“大哥见笑了。”
陈袖昭又不依了,“怎么着就见笑了,大哥还夸我呢。”
“你们再说下去,我就要饿死了,为了多吃点,我晌午都没吃多少呢。”赵修恒趁机撒娇。
陈袖昭忙招呼上菜,众人也都坐了下来。
菜品丰富的不得了,大鱼大肉,山珍海味,应有尽有,香气四溢,勾得人直流口水,尤其是赵修恒,嘴都没停过,看来是真饿了。
赵玉楼也不知道是不是胃口不好,抑或是嘴角的伤没好全,咀嚼间扯得生疼,满桌美味珍馐夹了几筷子便丧失了食欲,后边众人谈笑吃喝间他只戳着碗里的白米饭。
他听赵桉在给赵荃夫妇讲赵修恒前些日子怎么用功,听陈袖昭讲外出的事迹,后来不知怎的又将话引到了杜若身上。
“等若若嫁进来,我就轻松了,以后府里的事可都交给你了,赶紧把身体养好。”陈袖昭笑着说。
此话一出,刚还轻松的席间多了些怪异。稍许,赵子矜客气道,“婶娘说笑了,若若身体一直不见好,府里事多,恐怕还得麻烦婶娘。”
杜若也说道,“我现在只满心想着爷爷,忧虑太重,婶娘还请原谅我心有余而力不足。”
陈袖昭面色稍有尴尬,笑着解释,言语中都是悔意,“都怪我这张嘴,若若身子都没好全,我就想让人家干活!”
赵桉看着这一来一回,沉默吃着菜,没有说什么,末了只道,“看来你们婶娘这大管家是推不掉了!”
“正愁闲着没事儿做呢!”陈袖昭起身向赵桉敬了杯酒,可能是微微有了醉意,眼神迷离间没由来的突然叹了口气,“要是凝君姐姐在就好了,她一定会很开心的。”
赵玉楼手一颤,蓦然觉得四周都冷了下来,玉箸碰撞碗碟的声音同时停了一瞬,心口也随之停了一拍,直教人喘不上气。
没了声,陈袖昭懵了片刻,身边的赵荃又假嗑一声,她这才反应过来,立即借着醉意开了几个玩笑就将那不经意的一句揭了过去,好像什么都没发生,可席间氛围到底回不去。
赵玉楼愈发吃不下了,他向嘴里送着米粒,每颗都味同嚼蜡。
“玉楼怎么不吃菜啊?”他的心思终于被对面的陈袖昭觉察到了,后者问了一句后便准备起身为他夹菜。
赵玉楼拒绝的话刚到嘴边,便被赵桉截了去,“你吃你的。”他又问赵玉楼,“饭菜不合你胃口?”眼神中的慈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不耐烦的厌恶。又是这样,没有半分掩饰。
赵玉楼就这样看着,明明是温暖的时候,他的心口却发寒。
也许得逼着自己习惯。
轻轻勾唇,“我吃饱了。”
赵桉收回目光,不甚在意道,“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