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间,黑色的铁皮柜像吞噬万物的深渊,终于在最后将矛头对准了他们,只见无数的短箭像他们袭来,势头锋利无比,融汇形成密密麻麻的箭雨。
还差一步!
心里暗骂一声,赵玉楼将右手的信件扔向陈风,顺势抽出图骨扇,运气驭扇,上下翻转间挡住了大部分,却终是不能完全隔断源源不断的攻击,甚至有从苏情那边飞过来的,有几个躲避不过,擦过的地方渗出了血迹。
不过不幸中的万幸,这东西放在这儿不知道多久了,可能是年久失修的缘故,有许多窟窿并没有射出箭,也可能是做机关的人留了手,因为底下几排也没有动静。
很大程度上减轻了他们负担。
身后传来武器碰撞的声音,苏情的双手剑相对于自己应该能好一点儿。两人将后背交给了对方,全力应对着,但即使这样也两侧难防,更不用说冲出去,很大可能就是被扎成一对儿筛子,然后等这位刚认识的“自己人”收尸。
只能赌,赌它补箭的空隙。
短箭不断,神思也不得片刻放松,四肢仿佛机械一般运作,屏息凝神,身体所有感官都在这时化作一体,熟悉并试图掌控规则,尽量以最小的代价撑到这轮结束。
然而结束的瞬间没有半点前兆,好像骤雨突然停歇,聚精会神间,耳边是万籁俱寂,赵玉楼一时没反应过来。胳膊被猛得一抓,直直摔向一侧,打了一个趔趄才扶墙站稳了。
一抬头便见火光向对面蔓延,又一轮箭雨在火中作舞,交织错落着,那头甬道的们不知何时已经关上了。
脱险了才知道这动静可真不小,恐怕上面已经有人察觉到了……
赵玉楼平缓着呼吸,看了眼满地捡信的陈风,心道这人也不坏,这火应该是他一手一个拉他俩出来时不小心落在地上的,不巧点着了火油,怨不得人家。
此处不可久待,赵玉楼往前几步扶着瘫坐在地上的苏情,“怎么样,能走吗?”
后者一只胳膊撑地,拉着赵玉楼顺势起身,“死不了。”
“走!”捡完信的陈风头也不回向外面冲。
三人从暗室出来,紧闭的门外已经堆满了人,叽叽喳喳在争辩这什么,但没人进来,大概是觉得这些响声太过诡异。
天色已晚,一方室内连一点星火都没有,只有薄薄一层月光透过窗纸透了进来。
“这里应该被包围了。”赵玉楼刻意压低声音说道。
陈风“切”了一声,“这些刑部都是贪生怕死的东西,怕他们做什么,不如一齐冲出去。”
赵玉楼心里翻了个白眼。
苏情亦是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没什么感情道,“有靠山了就是不一样,做什么都有人兜底。”
陈风不悦,皱眉想说些什么,却被赵玉楼出声打断,“你们先藏起来吧,我去引开他们,等到时机合适便离开。”
“你?”苏情皱眉,上挑的尾音满是怀疑。
赵玉楼自然理解,眼下这个难题,必须得有一人站出来才能解决,而他是最合适的人选,有了身份,说什么都可信一点。
“你打算就这样放过我?”陈风眼神不定,毕竟初次见面就以生死胁迫人家,现在还要人家来救他,怎么想都过意不去。
赵玉楼不动声色扫了一眼陈风紧握信件的手,信纸都快皱成一团,他轻笑道,“在下边你救了我们两条命,我记着,且帮你只是顺带的,只是这份人情还望你不要忘记。”来日交手时留一线。
陈风不答,扭过头,一副被欠了钱的样子。
“你以后退出江湖,还可以在官府谋个一官半职,皇帝绝对喜欢你。”苏情说。
“就当你在夸我了。”赵玉楼笑着说,看着苏情的双眼,心下稍安,沉默片刻嘱咐道,“回去记得上药,对自己下手别那么重。”
这是在控诉自己那晚给他处理伤口?苏情眉眼一弯,好似一湾秋水,波光闪闪,她走近赵玉楼,“我可舍不得。”
赵玉楼挑眉,极轻的声音萦绕耳边,简直勾魂摄魄。
苏情适时后退两步,眼中情绪让人捉摸不透,她说,“下次再见,最好别带一身伤。”
嘈杂的议论声随着开门声戛然而止。
赵玉楼眨眨眼,左右围满了差役,此刻看到自己,他们脸上表情可谓精彩纷呈,害怕的,僵住的,甚至还有跃跃欲试拔刀准备上前的。
又看了两圈,怎么连个领事的都没有?
这么想便这么问了,离他最近的小差役胆子大些,警惕答道,“等会儿大理寺的赵大人就来了,你最好不要乱动。”
兄长?
“你家大人呢?”
“我家大人日理万机,自然有别的事要忙。”小差役示意大家拔刀将他围起来。
看来主理权交给大理寺了。
赵玉楼看这零零散散离他十尺远的圈儿,只安慰道,“别怕,我奉命探查命案府邸,有东西要交给赵大人。在这之前,怕是有件事,还得劳烦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