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话,江寻从药堂走出来:“我可是打扰二位雅兴了?”
李掌柜捂着篮子,做贼一般溜走了。
许若愚也有些尴尬,挠了挠头:“你吃李伯的月饼了吗?每年都是李伯给大伙儿发月饼,省得大家伙儿再忙活,要是不喜欢他做的口味,也可以去镇上买!”
江寻在门外摆出茶桌和月饼:“我刚刚尝过,味道很不错,我很喜欢……若愚,咱们一块儿赏月吧!”
说话间,江寻已经在屋外摆好了茶水和月饼。
许若愚一个人在家也是过节,干脆也搬着椅子坐在桌边。
两人方坐定,就看到林大娘拎着酒壶走过来,待到近前,她看清江寻和许若愚面对面坐着,又掉头就走:“哎呀!我今儿来得不巧了!有人已经先我一步了!”
江寻和许若愚连忙叫住她:“林大娘!既然来了就一块儿赏月吧!”
林大娘并非扭捏之人,二人一客套,她脚步一转,就回来了。
许若愚连忙回去搬了一张椅子过来。
此时月亮已经到了中庭,挂在高高的天空,不用烛火,也将他们面前的茶水月饼照得明亮。
许若愚拿起月饼,咬了一口:“江大夫……”
林大娘一口酒差点喷出来:“哎哟!若愚啊,你们都快成婚了,怎么还叫得这么生分啊?”
“啊?那我该叫什么呢?”许若愚沉思,“江寻?阿寻?”
江寻放下公道杯,笑道:“我表字子业,你叫我子业就好!”
许若愚吐了吐舌头:“我只听书肆的袁书生有表字,看来子业也是书香世家呀!又如何与汪大夫相识的呢?”
江寻眼中飞快地闪过一丝光:“我家原本世代行医,汪师兄拜在我父亲门下,我十四那年,家道中落,父母……遭仇家所杀,汪师兄不知怎么,来在如意镇隐居,我在江湖飘零许久,得到汪师兄书信后,便马不停蹄地赶过来了!”
“啊……”许若愚听到江寻的身世,心里一动,想到了自己的遭遇,“我自小没有见过娘亲,打有记忆的时候起,就跟着爹生活,直到六月初爹爹不告而别,好歹父女二人一道生活了十七年,你还不到十五,父母就双双撒手人寰,算起来,你比我倒霉多了!”
江寻把手中月饼吃完,抿了一口茶水:“咱们又何苦在这儿比惨呢!以后咱们成亲就是一家人了,只是可惜,你父亲还不知晓你要成亲的消息。”
许若愚故作赌气:“他都不要我这个女儿了,我还管他知不知道我成亲的消息?哼!等他自己找回来再说吧!”
其实她心里也在惦记父亲,往年父亲在时,父女二人还有个照应,如今也不知父亲在哪里,和谁人一起赏月度中秋呢?
林大娘在二人有来有往唠嗑的功夫,已经把自己灌了个半醉,吃吃地笑着说:“你们俩倒还有人相依为命,老婆子我才是……半生潦倒,此后也只能靠着这薄酒,才能忆起我那薄命的孩儿和相公的模样……”
许若愚小时候见过林大娘的孩子,在她还很小的时候,那小孩儿就夭折了,林大娘夫妇终日郁郁寡欢,不久之后,林大伯也去了。
丈夫和孩子都去世后,林大娘反而看开了,人来世上一遭,高高兴兴也是一辈子,凄凄切切也是一辈子,何不让自己过得开心些?
今日听得江寻和许若愚提及自己的父母,林大娘难免悲从中来,借着酒劲儿一通发泄。
许若愚与江寻对视一眼,说道:“林大娘,我从小时候起,你就待我极好,以后我和……子业成亲,咱们就是一家人,相互扶持,林大娘,你不会嫌弃我们吧?”
林大娘把酒壶一拍,抚掌大笑:“好好!我怎么会嫌弃!我高兴还来不及呢!以后我这是有了女儿和女婿了!”
“哎!对!”
一时间,方才悲切的情绪一扫而空,笑声骤起,总算有了些中秋团圆的气氛。
中秋一过,江寻便把婚礼的事务提上日程,每日除了会诊抓药,便是对着单子安排各项事务,忙得脚不沾地,许若愚想找他问问自己有啥能帮的上忙的,都抓不着他!
她摸了摸鼻子,默默回去把嫁衣拿出来:把嫁衣绣好看一些,就当作自己是给江寻帮忙了。
“若愚。”
她低着头和针线较劲儿时,听到一声熟悉的叫喊,一时不察,针尖已经刺上了指尖。
许若愚怔愣地看着手上的伤口,一滴鲜艳的血珠冒了出来。
“怎么还是这么毛毛躁躁的!”来人迅速冲上前,捧着许若愚受伤的手,语气着急又带着责备。
许若愚回过神来,冷淡地把自己的手抽回来:“曲良辰,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曲良辰的动作一僵,以往,若愚都是叫他良辰哥哥的……
“这不是中秋节了么,回来祭拜一下……听说你要成亲,留下来参加你的婚礼……这个江寻靠谱吗?听说是刚来不久的大夫,还有痼疾,若愚,不然还是算了吧!”
一连串的话说得许若愚有些烦躁。
“我的事,由不得你来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