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希言眼神闪烁了一下。
好熟悉。
“这件事情,王爷最好不要再管了。”或许是因为那一点点的熟悉感,她好心道,“直接将人送去京城,由陛下亲自审理更好。”
“啊?”容朗挠了挠头,“可是哥哥这次让我出京就是为了查五王叛乱的遗祸啊!”
“咳咳!”李希言被他的直接骇到,呛得咳嗽了几声。
这种隐秘的事情是能直接说给她听的吗?
毫无所觉的容朗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连连给她拍背。
“没事儿吧?是我说错话了吗?”
李希言缓过气,清了清嗓子:“殿下,这种事情不要随便对外人说。”
她此时是真心觉得这个长乐王是个单纯的了。
容朗捂住了心口,刚刚还高亢的语调一下低沉了下去:“我知道了……”
李希言有些莫名。
这是怎么了?
容朗脸色有些白,咬了咬嘴唇才憋出一句:“李少使不算外人……”
这是什么话?
李希言自认自己可不是皇子的亲近之人,她的职位也不允许她和皇子走得太近。
到底不好做得太明显,她干巴巴地笑了一声:“事情既然已经解决,那明日下官就告辞了。”
容朗眉毛都耷拉了下来。
“哥哥让我和你一起押瑞王回去。”
“那……”
容朗快速站起:“我马上就去收拾,明日我们就出发!”
不等李希言反应,他就快步离开了。
当夜,容朗还真收拾起了行囊。
在房里忙活到大半夜,他才好好坐下。
刚刚进来的张锦锤了锤自己的老腰。
“小主子?您这是闹哪出啊?大晚上收拾行李做什么?”
容朗手里正摸着一对儿小泥人。
小泥人连色都没有上,做工很粗糙,但是却被盘得都有些发亮。
一个是个七八岁的小姑娘,笑哈哈的,左眉眉头点着一颗痣。另外一个小泥人是个瘦瘦小小的和尚,眼睛圆溜溜的,一脸严肃。
他看着泥人,眉眼都舒展了开来。
“姐姐说,明日就要出发。”
“这么快?”张锦凑过来神秘兮兮的问道,“您和她说开了么没?”
容朗脸上的笑意一下僵硬住了。
张锦语重心长:“您啊,还是早点说开更好。不然……李少使年纪不小了,要是遇见个什么俊秀……”
在容朗充满了杀气的眼神中,张锦的话转了个弯,“阿猫阿狗!您到时候怎么办啊。”
容朗瘫坐在椅子上,一脸失落。
“我……怕她真的不记得我了。”
张锦看他一副为情所困的样子,还是忍不住问道:“不是咱家多嘴。咱家只是奇怪。殿下,不过是小时候认识,有些情分,您怎么就这样认了真?说句……您不爱听的,人都会变,您是真喜欢现在的李少使?”
他作为先太后的亲信,深受容朗信任,二人之间的关系不止主仆如此简单。
对于这段往事,他很是清楚。
至今,他都有些不敢相信那个在小主子嘴里“温柔”“善良”“健谈开朗”的小姐姐竟然是绣衣司这个狼窝里最狠的那一匹狼!
“她没怎么变啊?”容朗一脸迷惑,“只是话少了点而已啊。”
张锦不想再问他是不是真心喜欢。
这都盲目了,肯定是真心喜欢!
“那您抓紧些……咱家打听过了,那个西平郡王的长子自从和李少使解除婚约后到现在还没再传出议亲的消息呢。可见啊……此人还贼心不死!”
容朗眯起眼,牙齿都磨出了声音:“周彻!”
“所以啊,小主子,您得抓紧啊。”
容朗仰起头哀嚎:“可是明日就要启程回京了啊!”
沧州到京城也就十几日的功夫!
现在姐姐对他戒备得很,他怎么抓紧啊。
除非……出什么意外。能让这条路长一点……
事实如其所愿。
就在他还在哀嚎的时候,李希言接到了皇帝下达的命令。
旨意很简单。
皇帝觉得瑞王如此任性不成熟就是缺少历练,所以他决定就由李希言和容朗带着他到处转一转体会一下真正的民风民情。
就连接下来的目的地皇帝都给选好了。
苏州那边今年发了洪水,皇帝需要李希言去探查一下苏州灾后的现状以及在赈灾中有没有贪赃枉法的事情发生。
最后,皇帝还大度的表示,瑞王就是个该打的,让李希言不要手软,地契就是皇帝自己掏腰包给她的额外补偿。
李希言无力垂下首。
啊——这是要她带着那个臭小子办正事!!!!烦死了!
装在信封里的两张地契滑落出来,白得耀眼。
上面清清楚楚写着两处宅子的地址。
地段一流,风水上佳……
李希言忽然觉得也不是那么烦了。
第二日一早,收了地契的李希言和收到了皇兄消息的容朗怀着同样的好心情,在大厅碰了面。
只有容表坐在桌边,一脸痛苦。
他已经知道自己亲爹把他送到活阎王手里管教的事情了。
还有一个卖他无数次的小叔叔……
他的人生啊,一片灰暗!
李希言视他如无物。
为了地契为了地契……
容朗摸摸大侄子的狗头:“多吃点。”
为了姐姐为了姐姐……
容表慢吞吞地嚼着嘴里的饭,筷子在碗里一戳一戳的。
早知道他当初就不该离家出走!
“饭里有毒吗?”李希言最讨厌这种故意在吃饭的时候磨磨唧唧的样子。
她一把抢过容表的碗,往桌上重重一放:“不吃就饿着。”
“你怎么这样……”容表又气又怕,“我就是吃得慢了点……”
容朗想想觉得大侄子也算是为他的爱情“献身”,好心给他搭上台阶 。
“今日就要出发,你不吃上了船可没什么好吃的了,胃口不好也吃点儿。”
看着自己小叔叔推回来的饭碗,容表忍着委屈拿了起来。
他现在就是地里的小白菜,爹不在娘不在,还有个比继母还恶毒的女人做他的“牢头”。
三人各怀心思,用完了早饭。
正要站起来的时候,原本在外面收拾马车的张锦小步跑了进来。
容朗眉心一跳。
出什么意外了吗?
“小主子!”张锦喘几口气,擦了擦汗,“外头有个人来告状。”
“告状?唔……告状该去衙门啊?”
张锦皱着眉:“告状的是个尼姑,说是涉及到人命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