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白芷兰的质问,郑凝目光闪烁,抿唇道:“我……我不能说。”
白芷兰冷哼一声,“你不说,我也知道是谁!”
说罢,她猛地拉开房门,将正在门外偷听的卢霖杉和周行一把揪进屋来,怒道:
“卢霖杉,定是你出的馊主意对不对?”
卢霖杉揉着耳朵,指着门外道:“她也有份!”
白芷兰朝门口望去,只见靳红英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垂首低眉的刘清岚。
关上门,白芷兰冷冷扫视四人,愤然道:“我就说,当时我明明醒了,怎会清岚给我喂了口茶,我就又昏了过去。原来是你们给我下了药?”
卢霖杉毫不留情的供出同伴,“药是丹阳郡主给的,周行下的,刘小娘子喂的,与我无关。”
靳红英拽住他的领口,冷笑道:“小霖子嘴这么快,看来下次得毒哑了才能放心。”
白芷兰推开二人,目光凌厉,质问道:“华威究竟是不是你们所杀?”
四人齐齐举手发誓,“真不是!”
见他们这样,白芷兰无奈摇摇头,轻叹一声,缓缓道:
“黄大人先前说,他在厨房听到郑小娘子说华威要了一壶新茶。也就是说,准备那壶新茶时,在厨房的除了仆从,便只有他和郑小娘子。”
她顿了顿,继续道:“厨房人多眼杂,确实不容易下毒。但既然茶壶被调换了,黄大人很可能早已在自己的那壶茶中下好了毒,再找机会故意拿走了华威的那壶茶,让下好毒的茶被送往华威房内。
“只是,他没想到,这个‘要茶’的要求不过是幌子,华威根本没喝那壶茶。他更未料到,华威惯会享受,参加游园会时竟自己带了茶叶。
她轻抚额头,沉思道:“黄大人棋艺超群,我早年便听闻他在东海郡声名赫赫。若他与被华威抄家的东海郡王有所渊源……恐怕他的计划是先在茶中下毒,再去找华威对弈同饮吧。可惜华威已被打晕,屋外又有丫鬟,他不得入屋。”
白芷兰抬眼,语气一沉:“至于那位苏见山小郎君,我方才见他右手有一道细微的血痕,像是被茶壶碎片割伤,极可能是他用茶壶击打华威后脑时所致。”
周行一脸震惊:“这也能看出来?可他为何要杀华威?”
刘清岚小声道:“我看他与受伤的戴侍卫颇为交好。”
“年轻气盛,或许是想为戴侍卫出气吧。”白芷兰若有所思。
卢霖杉自顾自地斟了杯茶,道:“他确实从水路划那木盆去了华威房间,可后脑的伤并非致命,不能就此断定他便是凶手。”
周行目瞪口呆,“你怎么知道?你看见了?什么时候的事?为何不告诉我?”
卢霖杉斜睨他一眼,慢悠悠道:“在你鼾声如雷一睡不醒的时候。”
白芷兰截住卢霖杉正要饮茶的手,问:“除了他,你还看见谁从水路去了华威房间?”
“就他一人。”
白芷兰目光锐利,“我不信,那两只木勺的潮湿程度不同,其上的泥渍干湿不一,显然是先后两次使用了不同的木勺作桨,应当至少有两人从水路去过华威房间。”
卢霖杉无奈一笑,“真的只有他。”
白芷兰挑眉:“你若不说,我便挨个房间搜查,挨个人盘问,亲自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等等!”
郑凝忽然出声,劝道:“白司直,人人皆知你和方沅昏迷,定不会怀疑到你们。若淮阳侯府追责大理寺查案不力,我母亲与侯府老夫人素有交情,我定会保你周全,不使他们迁怒于你。你又为何苦苦追查真相?”
见白芷兰默然不语,郑凝双手抱胸,语气变得冰冷:“我本以为,白司直仅凭一案便名扬京城,升任女官,定能分辨善恶是非,识得变通。不料竟执意替恶人伸张所谓的‘正义’。”
白芷兰猛然抬头,目光锐利如刀,怒斥道:
“我并非执迷于真相,我也知华威该死。可你想过没有,若此案定为盗宝杀人,我们这些宾客固然可洗清嫌疑、安然无恙,可那些仆从又如何?”
她停了停,眼眶微红:“贼入府院,便是护卫守责不严,宾客被害,自是仆从看护不力。然此等过错,罪不至死。
“可若淮阳侯抓不到那子虚乌有的盗贼,他的丧子之痛与怒火,必定会发泄在这些仆从身上!”
白芷兰语气低沉,神色凝重,眼中满是忧虑:
“这满院的丫鬟、仆役、护卫,都将因为我们这些权贵的‘互助’与‘自保’而丧命。我们的命是命,难道他们的命就不是命吗?
“即便他们是公主府的人,可不过是些微贱的下人,如蝼蚁一般,长公主又岂会为了他们出头?只用几条下人的性命,便能平息侯府的怒火,真是一笔‘划算’的交易!”
满屋皆静,白芷兰再次质问道:“最后从水路进华威房间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