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随意朝七公主一拱手,“殿下,告辞!”
继而高声唤道:“来人!快备热水,本世子要沐浴更衣。这些人的脏血把衣裳都弄臭了,真是恶心!”
白芷兰怒极,双拳紧握,几欲上前给他两巴掌,却又无可奈何。
此时,刘清岚在靳红英的搀扶下快步走来,卢霖杉亦紧随其后。
刘清岚握住白芷兰的手,忧心忡忡地问道:“芷兰姐姐,你可还安好?”
白芷兰轻抚她的手,柔声安慰道:“我无事,倒是你……”
她见刘清岚面色苍白,冷汗涔涔,身子微微颤抖,连忙为她把脉,眉头紧皱道:
“脉象虚弱,想必是方才去请公主时走得太急,又受了惊吓。你速去厢房歇息片刻,我去为你煎药。”
几人向七公主请辞,一同前往玉津园西侧专供贵客休憩的萱茗院中。
扶刘清岚在一间空厢房内躺下,白芷兰去寻太医要了些药材,刚生起火来,便听见厨房外传来一阵喧哗。
她回头望去,正见卢霖杉走了进来。
“外头出了何事?”她问道。
卢霖杉道:“琼台宴的名单已出,入选之人皆至此处院落休整。一个时辰后,将有马车送人入宫。”
白芷兰心生好奇,问:“都有谁入选?”
卢霖杉轻摇折扇,说:“男女六项比试的头名,共计十二人。还有……”
他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卖了个关子,“你猜?”
白芷兰瞥了他一眼,嘲讽道:“秋天摇扇子,真是闲得发慌,也不怕闪了腰!你若无事,不如来帮我扇火。”
卢霖杉笑了笑,蹲下身拿过她手里的蒲扇,接过这扇火的重任。
白芷兰不再理会他,专心调配药材,待药煎上后,才道:“还有周行吧?长公主似乎对她这个表外甥颇为偏心。”
“正是。”卢霖杉点头,又笑道:“不过还有一人,你再猜猜。”
白芷兰眉头微蹙,略一思索,猜道:“南越怀王之女,丹阳郡主靳红英?”
卢霖杉却说:“她确实在名单之中,但她亦是舞艺一项的头名。此外还有一位,你再猜猜看。”
白芷兰挑眉,颇感意外。她只知靳红英武艺超群,轻功出众,却不料她竟连跳舞也精通。
“还有一人……”白芷兰苦思良久,终是不得其解,正欲认输,却忽然心头一亮,指着自己的鼻尖,惊疑不定地道:
“不、不会是我吧?”
只见卢霖杉点头笑道:“正是您这位新任大理寺女官、破奇案有功、深受长公主赏识、还是堂堂德妃娘娘的亲侄女的……白司直,白大人啊!”
白芷兰听他念出这一长串头衔,不禁面红耳赤,恨不得立刻钻入地缝。
这话说得,活像她是攀附权贵,靠着裙带关系才谋得了个官职一般。
她内心郁闷,忍不住抱怨道:“我实在不想去!”
“为何?”卢霖杉似乎不解,“据说这次琼台宴,陛下可能会亲临。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多少人求之不得。更何况,你若能见到陛下,岂不就能亲自告那个华威的状,为你那个小护卫讨个公道了?”
白芷兰听得明白,这分明是在算计她,“好啊卢霖杉,你是想让我去当出头鸟吧?”
她咬牙切齿地说:“华威确实可恨!听说他曾在闹市纵马伤人,甚至打杀家仆,竟然至今还能安然无恙?这般猖狂,在七公主面前都如此有恃无恐……这一切,难道就没有陛下的包庇和纵容吗?”
“白芷兰,慎言。”卢霖杉的笑意一敛,语气也随之变得严肃,“不可妄议圣上。”
白芷兰冷哼一声:“放心,这些话我自知不可外传。宫宴之上,我亦不会提及华威的恶行,更不会愚蠢到让陛下难堪。”
她环顾四周,见无人经过,才压低声音道:“再者,我总觉得自己八字和皇宫相冲!我每次进宫都没好事!”
“你竟信这个?”卢霖杉有些好奇地看她一眼,“怎么个没好事法?”
白芷兰长叹一声,语带无奈:“说来话长,一言难尽,以后有机会再细聊吧。”
她忽然又想起什么,疑惑道:“对了,我从前只闻太子去年闹市纵马,今日方知华威也曾如此行事。难不成这两件事有关联?”
卢霖杉皱了皱眉:“据说,当时太子携几位京中勋贵子弟在青楼饮酒,华威亦在其中。酒后纵马于长街,致使多名商贩与行人受伤。然当时我尚在徐州治水,京中诸事知之甚少,细节不明。只知自那之后,便严查官吏出入酒肆食馆之事。”
白芷兰瞪大眼睛,惊怒交加道:“他们竟敢如此猖狂,堂而皇之地违背律法,伤及百姓!”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情,几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忍不住长叹道:“太子如此行事,难道陛下当真不知吗?若是知道,为何还……”
话音未落,只听“咚”地一声,卢霖杉用力将手中的木柴放在案上,目光冷冷地注视她,语气中带着严厉的警告:
“白芷兰,你若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大可找个远处自我了断,莫要在这里给大家惹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