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居,家里火油又不够了,可否借上一些?”
连敲两次也无人应答,周行拔刀,带着一小队人推门而入。
不一会儿,一个小兵跑出来,慌张道:“不好了,卢大人,那人跑了!”
卢侍郎与白芷兰、阿沅等人纷纷入内,只见屋内空空荡荡,桌上烛火将尽,微光照亮一副京城舆图,右边摆着一支朱笔。
白芷兰细看舆图,上头用朱笔画了五个红圈:
平康坊的红圈,代表齐府的齐钰儿;东市妙音楼的红圈,意指柳娘子;长清坊是汪家酒楼的汪姑娘;枫桥巷则是昨晚耿氏的宅院……
最后一个红圈,在西市的西南角。
周行夺过舆图,惊呼:“糟了,这家伙要去杀丰乐酒楼的封小娘子!”
白芷兰侧目,“周大人对民间的酒肆食馆真是熟悉得很呢。”
周行干咳两声,招呼官兵:“速速随我前去缉凶。”
陆官差道:“不必了,周大人,若是丰乐酒楼,刘少卿早有安排。”
原来刘少卿与卢侍郎下午议事时,无法确定凶手是否继续行凶,便向城防司和各军巡铺借兵,保护那几位与“土”属性特征相符合的女子,幸而人数不多。
周行抱怨道:“卢兄为何不早和我说?”
卢侍郎道:“你嘴不严,怕你说漏了。”
官兵们在屋内搜到几套黑衣,并未见到赃物。
正要离开时,卢侍郎忽然回身,提起油灯查看晾在院中的黑衣,皱眉道:
“不对劲,既然你们说,与那黑衣人交手三次,都伤了他,划破了他的衣服,可为何这些衣物毫无破口?”
白芷兰叹道:“因为这个院子,或许本就是一个局。但现在,人定已逃远。”
他们走到对面的宅院门口,阿沅提灯照亮生锈的门把手。
白芷兰道:“此院看似荒废,实则是有人居住的,你们看,右边把手有蛛网,而左边的把手并无蛛网灰尘。”
周行一把推开院门,率先闯入。屋内漆黑一片,寂静无声,空无一人。
他提灯一照,只见地上散落几团染血的纱布,不禁低声咬牙道:“果然是这里!”
白芷兰与阿沅随后进来,走到床铺前,伸手一摸被褥,感受到一丝余温。
“床上还有温度,此人刚逃不久。”
周行转身怒视白芷兰,“你既然早已察觉有异,为何不早说,非要等人跑了才提醒?”
白芷兰无奈道:“我先前并未确定,是进了对面的屋子,看到那舆图,才知道中了计。”
卢侍郎问:“舆图有何问题?”
白芷兰解释道:“首先,人走了却不熄灭蜡烛,似是故意引我们前来,本身便很可疑。再者,那朱笔置于右侧,黑衣人右手有伤,且为左撇子,如何能用右手书写,并将笔放回右侧?”
卢侍郎深思道:“依你之见,凶手不止一人?”
白芷兰摇头,“这尚未能确定,只是不排除此种可能。”
官兵们将屋子内外仔细搜查,竟找到好几把大刀和数枚飞镖,还有从汪家酒楼丢失的净瓶玉观音。然而,却不见齐小姐的黄金臂钏、柳娘子的琴谱,更没有……
“这凶手每次杀人后均在现场留下香囊,为何此屋中无香囊,亦无丝毫香味?”白芷兰疑惑道。
卢侍郎沉思片刻,道:“或许仅剩最后两名目标,他便将香囊随身携带。只是前两起案件的赃物,依旧未见踪迹。”
周行插话道:“大概已经销赃了,京城往来货商甚多。两日前通缉令未出,许多游商未必知晓命案与赃物之事。”
卢侍郎点头,留了几名好手在屋内,以防歹徒去而复返,随后带领其余几人前往西市,支援刘少卿。
马车上,白芷兰、阿沅与陆官差同坐于一车。车厢内仅点一盏昏黄的油灯,微光摇曳,难以清晰映照出三人面容。
白芷兰感觉到陆官差的目光时不时朝她们望来,几次欲言又止,终于开口道:
“方女侠,不知那把剑用得顺手否?”
阿沅点头,白芷兰替他谢道:“此剑甚好,多谢陆官差慷慨借用。”
陆官差谦逊道:“方女侠满意就好,不必客气。此剑乃我在铁匠铺学艺时,师父赠予的出师礼。后来师父被兵器监的北工坊招为工头,而我入了衙门,佩了官刀,这剑便未再使用。”
白芷兰颔首道:“我虽不懂兵器,但既然能被官家招为工头,必是匠艺精湛。”
阿沅闻言也点头表示赞同,陆官差挠挠头,露出一丝憨笑。
白芷兰见状,轻轻撞了撞阿沅的手肘。阿沅恍然,连忙从怀中取出一物,展开包裹着的手帕,赫然是一枚飞镖。
白芷兰问道:“陆官差既然曾学过锻造之术,可否帮忙辨别,歹徒用的这枚飞镖是新铸之物,还是旧物?”
陆官差接过飞镖,拿至油灯下,细细查看一番,道:“依在下拙见,此飞镖应为新铸。其上仅有一道划痕,想必是方女侠斩落时所致,除此之外,并无其他刮痕,更无锈迹。但究竟是何时铸造,在下亦不得而知。”
转眼间,众人已到达西市。
夜色如墨,月如弯刀,凄冷的光辉洒在石板路上。这本该是西市一天中最热闹的时刻,如今却人迹寥寥,寂静得令人心悸。
往日宾客盈门的丰乐酒楼,此刻却空空荡荡,四周被官兵团团围住。
本朝坊市分离的规矩打破后,许多商家在店铺楼上安顿家属,丰乐酒楼亦不例外。
然而,此刻酒楼三楼的卧房窗户大开,寒风阵阵吹入,帘幕飘摇。
白芷兰抬眼望去,只见黑衣人赫然站立于窗前,手持利刃,挟持着一名少女。
黑衣人厉声道:“再敢上前一步,我便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