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阿沅一脸茫然,白芷兰只好替他解释道:“大人,这位姑娘定惊吓过度,认错人了。昨晚阿沅一直住在我的医馆里,并无机会来此处行凶,我可以为他作证。”
却听官差怀疑道:“也许他趁你睡着后溜出来行凶呢?”
“这不可能,他住的那间房窗户是锁死的,若从门口出去,必定会路过我的房间。我昨晚一夜没睡着,他若出房门我定会发现……
她顿了顿,继续道:“况且昨夜暴雨,他若外出行凶,衣服必定湿透。可早上他的衣服是干的。”
“可这都是白小姐的一面之词。”
“……”
二人闹到了大理寺,找来了负责此案件的刘少卿。
白芷兰一再解释,那姓牛的官差却仍旧不依不饶,果真是像牛一般倔强。
“万一你和凶手有私情,故意作伪证包庇他呢?”牛官差厉声质问。
白芷兰恼了:“那大人觉得凶手的动机是什么?”
“自然是图财,柳娘子房内丢了八百两银票。”
“钱是老鸨拿了!不然她怎么会对数目如此清楚?不信你去问你的同僚,他们已查验到,存放琴谱的柜锁被撬开的,而存放银票的柜锁并无损坏痕迹,显然是老鸨用钥匙开的。此事您一问便知。”
“那就是图色!柳娘子可是个美人。”
“尸身并无遭侵犯的痕迹。况且,大人既说我们有私情,那我又怎会容他去找别的女人?”
牛官差思索片刻,道:“或许你们的私情并非男女之情,而是……兄妹!”
“……”
白芷兰心虚了,她确实怀疑阿沅是她表哥。
阿沅上前一步道:“我和白小姐,并非兄妹。”
牛官差欲辩,却听刘少卿怒斥道:“你这没分寸的小子,白小姐可是礼部侍郎白大人的长女!哪来的兄长?”
“那……定是为了那本琴谱!”
白芷兰被气笑了,“他昨日还在送鱼,像是会弹琴之人吗?”
见牛官差哑口无言,白芷兰心下稍安,却听阿沅道:
“我会。“
就这两个字,让白芷兰揪着阿沅的耳朵骂了足足一个时辰。
她费尽唇舌,险些被这一句话毁了,幸得刘少卿大手一挥,称阿沅尚无嫌疑。
“对不起,我说错话了。“
白芷兰本还怒气未消,见阿沅把那袋包子捧到她眼前,却忍不住笑了:他以为人人都像他一样,用点吃食就能哄好吗?
她接过包子,吃了两口就没了胃口,见阿沅望来,以为他又馋了。
“这我吃过了,待会儿出去给你买新的。”
“你昨晚没睡好?”
她未料到阿沅会如此问,微微一愣,点头道:
“我虽见过病逝之人,却未见过如此惨烈的死状……也从未被追杀。一闭眼全是噩梦,索性不睡了。”
见阿沅神色担忧,她勉强一笑,问道:“你呢?昨晚睡得好吗?”
“嗯,吃饱了就睡得好。“
白芷兰“扑哧“一声笑出来,偏头打量他。
想到昨夜疗伤时,见他身材精瘦,不由感叹:光吃不胖,真好啊。
此时已晌午将至,二人正要离去用膳,忽见一位宫中太监匆匆赶来,一见到白芷兰便问:
“这位小娘子可是礼部白侍郎之女?”
白芷兰点头称是,行了礼后,好奇问:“公公何事寻我?”
她实在想不通,此刻宫中会有谁要来寻她。
如今陛下携皇子、众妃、及百官前往泰山封禅,京城只留长公主及右仆射监国。
白芷兰家朝廷后宫中的亲戚不多,唯有她父亲礼部侍郎和姑姑德妃,以及德妃的一儿一女,此刻都伴驾前往泰山,不在京中。
却听那名公公道:“寻了你多时了。这是内降手诏,长公主听闻你有仵作验尸之才,亲自下了懿旨,命你协助刘少卿,专办齐小姐遇害一案。白小娘子,过来接旨吧。”
白芷兰一愣,心中疑惑:“长公主竟如此关注这件案子?而且还听说了我的事……我应当不曾与长公主有渊源吧?”
然而,她本就希望能为查破此案出一份力,毕竟齐小姐也算是她的闺中密友,而她又莫名被牵涉其中,她实在想查明凶手的身份和目的。
因此,她不再多想,急忙上前,跪地接旨。
刘少卿随即得知此事,却不以为然:“这齐家仗势甚大,这小姐的尸身,连看都不让看,派个仵作来也没法去验尸,有何意义?”
说罢,他便忙不迭地四处召集人手,赶往卷宗室协助。
白芷兰询问下得知,大理寺已将两起案件合并为连环杀人案,认定凶手为流窜作案的盗匪。
因手法熟练,推测凶手必有前科,刘少卿正在寻人查阅近年未了结案卷。然而如今大理寺一半人手跟着陛下离京,此刻正人手不足。
白芷兰心想:那手诏上虽然只让她专办齐小姐一案,但眼看如今两案即将合并成一案,那她若是参与柳娘子一案,应当也无妨吧?
她当即便自告奋勇,一同前往查阅卷宗。
一炷香后,白芷兰正独自在一间卷宗室里做着记录,抬头见阿沅带着几个肉夹馍走进来。
羊肉的浓香与熏书的零陵香味混杂在一起,白芷兰不由打了个喷嚏。
阿沅把肉夹馍递给她,“午饭。”
白芷兰朝他笑了笑,“你先吃吧,我先把这本案卷看完。”
“我吃过了,你吃。”
白芷兰想了想,问:“你会识字写字吗?”
“会的。”
白芷兰也确实有些饿了,心道:虽然阿沅并非官差,理应无权查看卷宗,但既然刘少卿已放了他进来,若是让阿沅偷偷帮她一会儿……只要不被发现,应当无事吧?
她小声道:“那你帮我记录一下这本卷宗吧?我先吃一会儿。”
不多时,阿沅递来一页纸给她看,“这样记录可以吗?”
白芷兰略感惊讶,没想到阿沅不仅擅武,字也写得遒劲有力,点画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