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衔星不说话，连慕也安静了，她坐在百里阙旁边，一言不发地喝茶。
百里阙是世家子，见过许多厉害的剑修，光从连慕拿杯子的动作来看，能感觉到她……一点儿也不像个靠谱的剑修。
但他越靠近她，越觉得对方眼熟，尤其是那双手……他想起来了！
“你也是天灵根？”百里阙带着试探问，“我似乎在哪儿见过你。”
连慕不认识他，但毕竟是许衔星认识的人，她得给点面子回答一下：“不是，我是三灵根。”
连慕忽然想起来了，她确实见过百里阙，在千灵峰报名的时候，他是那个插队的“百里家长子”。
上次，在膳堂看到的挺拔背影，也是他。
“不。”百里阙现在能确认了，“是石狼窟，你击退了那些狼，救了我。”
连慕有点印象：“你是躺地上那个？”
百里阙：“嗯，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你，多谢你那日救我。”
连慕：“不止我一个，还有一个丹修，她也是我们宗门的……”
“什么？连慕，你怎么到处救人。”许衔星已经写好册子了，还给她，“我就说吧，她很厉害。”
“那个丹修，我知道，见过她了。”既然是救过命的恩人，百里阙自然放下防备。
许衔星：“你们在说姬明月？她是我们归仙宗新弟子里唯一的天灵根丹修。”
连慕：“又一个天灵根，天灵根是路边大白菜？”
“不止呢。”许衔星目光深沉，“我，姬明月，还有你面前这位，都是天灵根，嗯……还有一个，名字就不提了。这五十年内，归仙宗一共四个天灵根新弟子。”
“这么多？”
百里阙：“不算多，其他三个宗门这五十年来，收的天灵根比我们还多。”
连慕：“也不错了，我们归仙宗再怎么样也是四大宗门之首。”
许衔星和百里阙忽然都沉默了：“……”
半晌，许衔星说：“谁告诉你的？”
“民间流传。”连慕答道，“难道不是？”
百里阙：“那是几百年前的事了。现在的归仙宗，在四大宗门倒数第一。”
连慕：“宗门怎么排名？”
许衔星：“通过每届仙门大比来排名，仙门大比每五十年开一次，选一百年内入宗门的弟子进行比试。我们归仙宗连续九届倒数。”
“四百多年倒数！”连慕有些惊讶。
许衔星：“没办法，运气好时实力不如别人，实力好时又总是倒霉，下一届仙门大比我们这些天灵根都会去，不知这次会如何收场。”
连慕：“你们天灵根比试，谁输谁赢还不一定，万一拿第一了呢。”
“不止天灵根，三灵根剑修也可以去，只要有实力。”许衔星说，“你到时候也来参加，我们归仙宗又多了一分胜算。”
“我？”连慕想了想，“到时候再看吧。”
她连入门复试都没过，还在艰难赚钱铸剑呢。
不过连慕还是吹了个牛：“如果我来，那我要当四大宗门第一剑修。”
许衔星笑着接话：“那我当四大宗门第一器师。”
百里阙：“……”
虽然连慕是他的恩人，而且确实有几分实力的模样，可她终究是三灵根，上限就摆在那里，可能连双灵根剑修都打不过。
更别说其他三大宗门的天灵根首席剑修，完全是云泥之别，他从来没听说过哪个三灵根打败过天灵根。
连慕也真敢想。
出于礼貌，百里阙没有直接戳穿打击，但心里难免刷新了对连慕的印象：救命恩人、好人、但过于自信。
“行了，今天就到这里，我还有事，先走了。”连慕站起身，把册子揣进乾坤袋。
许衔星把茶叶塞她乾坤袋里：“别忘了这个，五五分。没人要的话，你自己泡着喝。”
连慕：“我哪有空喝茶，我也喝不懂。”
百里阙：“……”玉山花茶千金难求，怎么可能没人要。
百里阙沉默良久，他思来想去，似乎只有一种关系能解释许衔星和连慕之间的行为举止。
连慕走后，屋子里只剩下百里阙和许衔星。
百里阙：“这么贵重的东西，你就给她了？”
许衔星继续回去捣鼓灵器，一边说道：“我让她帮我拿去换钱，又不是直接扔了。”
“你看着不像缺钱的样子。”百里阙说。
许衔星直接也不装了：“这你就不懂了吧，再好的东西都不如口袋里的灵石好。”
“像我和连慕这样纯粹的人，只爱钱财本来的样子。”
百里阙：“……”
他从来不知道，许衔星有这样的一面。
……
连慕从千灵峰出来，心情非常愉快，她大摇大摆的身影引起了不远处两个人的注意。
慕容邑刚从引香峰出来，正向一名丹修弟子交代事情，路过千灵峰，看见连慕的侧脸，他半眯起眼打量。
丹修弟子见尊长看向别处，也跟着望过去，他心下一惊：“她……！”
这不是上次那个，在灵植园和道侣幽会的新弟子吗！
“你认识她？”慕容邑问。
丹修弟子脱口而出：“巡逻时看见过。”
慕容邑：“嗯？她在那儿干什么？”
引香峰巡逻时辰在晚上，连慕大半夜去引香峰？
丹修弟子忽然涨红了脸，他没想到尊长会问这么细，他有点后悔刚才一时嘴快了。
师妹大晚上去幽会，肯定是不想让别人发现。况且师妹道侣是剑修，慕容尊长又是寒来峰的尊长……
他听说剑修都很暴力，只用剑说话，万一慕容尊长知道了，回去对那个剑修一顿毒打，肯定惹师妹伤心。
丹修支支吾吾半天，憋出一句：“在灵植园……玩。”
“……”
玩？
慕容邑微微一笑，他没想到，连慕平日不在寒来峰练剑，上他的课也不用心，但却有心思半夜跑到引香峰玩。
看来还是切磋少了，没经历过真正的痛。
丹修弟子浑然不觉慕容邑逐渐冰冷的眼神，望着连慕远去的背影：“……”
师妹，师兄只能帮你到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