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塔的手一直很冷。
斯内普一直知道这件事。
但自认识以来,西塔从不在他面前沉默这么久,她习惯主动挑起话头,哪怕会让斯内普无语或者瞪视,她也毫不在意,反而会更起劲。
他们穿行在走廊的阴影里,直到西塔那间用废弃教室改造的房间。斯内普用开门咒打开门,毫无心理负担地走过那张没人睡过的床,走向角落里那扇不起眼的小门。
西塔还是沉默着,在水汽弥漫的盥洗室里,她的身影陡然染上了苍白的雾气,像霍格沃茨里的幽灵。
斯内普几不可闻地轻叹一声。
“是我会错意了吗?原来你不想在水里谈论我们的任务?”斯内普还是没有放开西塔的手腕,浓重的黑袍垂下,落在棕黄的风衣上,遮住他和西塔的手。
见她还是不说话,斯内普的话里隐约带了点威胁,“明天我有很多课,如果你保持沉默,我可能会在这里耗一晚上。”
西塔终于动了,她那双雾气迷蒙的眼睛里带着不赞同:“……不可以,你需要休息。”
她轻声咕哝:“我们去外面,我现在不想看到水。”
好在就算外面的房间对她来说是个摆设,邓布利多也贴心的配备了桌子和椅子。
西塔双脚踩在椅面上,抱着腿,怔怔地看着对面的斯内普。
“你为什么会认为杀掉克劳奇家的家养小精灵是一件无所谓的事?”
斯内普没怎么接触过家养小精灵,但也做不到随意取走他们的性命,像一些纯血家族一样以杀这些类人生物为乐。
“因为,”西塔努力表述自己的想法,“因为,它会阻碍任务?”
她用的是“it”作为指代。
“但我们有其他办法可以阻止家养小精灵破坏我们的任务,比如用魔法让他或她昏迷,我相信你也有一些办法,你和我都不至于让任务失败。”
斯内普的重音在“he”和“she”上。
“你是想告诉我,那些仆从是有自己独立的人格的,我不能随便杀死一个‘人’。”西塔缓缓眨了一下眼睛。
斯内普收紧下颌,轻轻点头。
“杀戮永远是下策。”
虽然他是在最痛苦的时候才看清这一点。
“……一般人,会怎么对待可能会反抗的仆从呢?”那么大一个成年女性,缩起来却像个孩子,“没人教过我,我只知道如果要对付主人,要把他们的仆从也杀掉……甚至我都不知道家养小精灵能不能和我认知中的‘仆从’挂上等号。”
她忽然垂下头,将脸埋在膝盖中间,躲避斯内普深沉专注的目光。
“抱歉,斯内普先生。我是个不会忏悔的杀手。”她闷闷地说,“有时候,杀掉一些,是为了让更多的活下来。这是伦道夫和我的经历教我的。对不起。”
斯内普反问:“你在为什么道歉?”
西塔被他问蒙了:“呃,我只是觉得道歉比较应景。”
鱼有错吗?鱼没错,鱼只是在执行任务,但斯内普看起来有点生气,那还是先道个歉吧。
斯内普几乎可以猜出她的心理活动,并觉得西塔的思维模式就像一团乱糟糟的毛线,越理越乱,想要彻底理清差不多等于自找麻烦。
你们鱼的脑子都是这样的吗?
他难得在课堂以外出现暴躁的情绪,默默告诉自己如果现在扭头就走说不定西塔的毛线会更乱,花了点时间平息情绪后凝视着西塔,发出长长的鼻音。
“我需要你思考一个问题,但不需要现在就给我答案,我会给你很充足的时间去思考。”斯内普放平语气。
西塔立刻坐正:“哦,好,什么问题?”
“在这里,你原本的世界里,你究竟想继承‘艾特斯·拉斯姆’的身份,还是以‘西塔·莫斯海尔’的身份拥有你想要的一切?”
斯内普的语速很慢,仿佛他说的西塔想拥有的“一切”里不包括他似的。
又是长久的寂静。
斯内普并不催她。
夜晚的城堡还是有些冷。斯内普并不怕冷,他的地窖温度更低,但西塔看上去已经开始发抖了,他轻挥魔杖,壁炉里整齐的柴堆上生出火,劈啪作响,等到房间完全暖起来之后,西塔动了一下食指。
“真是个让人难以回答的问题。”
她轻轻地说:“如果我是个有自信的人。现在应该说‘小孩子才做选择题,成年人两个都要’。但我现在算什么呢?死人?还是不能算人的东西?”
“所以我说,并不需要你现在就做出回答,你可以在回收你过去的记忆后再做选择。在那之前,我们的任何行动你都得听我的。”
西塔可有可无的“嗯”了一声。
见西塔答应,斯内普起身走到门口,在离开的前一秒,他突然回头:“等你想好了,你可以叫我西弗勒斯。晚安,祝你好梦。”
然后他长袍一卷,消失在关上的门后。
西塔:………
西塔:………………
就算你说晚安……这谁还睡得着啊?!
我熬夜想!我发疯想!我在床上托马斯全旋想!我在水里制造海啸想!!!
思考!思考!思考就是鱼生全部的意义!!!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