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小姐看过。」陵抖着声音回道。他真的挺痛。
原来如此,难怪君沁会突然的说出那种话。她向来沉迷自己的外表。
范遥手指在桌上轮流敲着,还是硬着头皮把羞耻的情报内容看完,看完便随手把记录黑历史的纸张给震碎,改拿起杨逍的笔记看着,同时用脚踩踩还窝在脚边装死的陵。
「你那记录不准再让第三人看过,不然我把你活生生做成箱子,扔到畜圈里等死。」
「是……」
范遥的威胁向来给力,从陵认识范遥开始,范遥做过多少次箱子,那可是难以数清。陵实在是不敢想真发生了,自己的后果会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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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聿那边通知,杨左使要过来。」
正拿笔梳理思绪的范遥听到陵如此报备着。
「恩,那你先退下待命吧。头晕的话离开休息也行,但吩咐其他人不准靠近我房间,连偷听都不准。被我发现了,我全员打一顿。我心情不太好,正好发泄一下。」
「是,那属下先待命,有事再叫属下。」
「头没晕?看来是砸太轻了。」
「再重一点属下真会死的。」
这时响起敲门声,不必问也知道是杨逍,范遥便摆摆手让陵去开门,顺便赶走他。
杨逍跟陵也算是熟识,两人点头当做打招呼,擦身而过。陵关上门出去了。杨逍进来不等招呼,手上的托盘放到桌上直接入坐,把托盘往范遥那儿推去,说道:「泡一下。」
托盘里放着的是茶叶、茶具组跟一壶热水,还有一点小糕点。
范遥扬眉,「你不是来道歉的?竟然还叫我泡茶?」
杨逍反问,「需要吗?」
「需要。」
杨逍起身凑向前,伸手摸向范遥的脸庞,凑近他。范遥没躲,一双眼直盯着杨逍向自己靠近,听着近在咫呎的低语。
「对不起。」
是真心诚意,还是表面功夫,其实一点都不重要。范遥不在意那些。比起去探究这其中的诚意有几分,范遥只是需要从杨逍那得到安抚。
虽然真没有安抚也无所谓,但他还是喜欢被安抚。
范遥心里的紧张与郁闷全放开了,没精神的垂下眼,伸手抱住杨逍,把头搁他肩上,软弱道:「有点想哭。」
杨逍细细叹息,他清楚发生这事对范遥的打击很大,即便范遥表面看起来似乎没事,他本人也说没事,实际上可能根本不是那样。杨逍同样回抱范遥,伸手摸摸范遥的头,「哭也无妨,没人知道的。这事是我的错,你没错,不要再自责了,你没做错任何事。」
范遥闭上眼,任由满溢而出的泪水从眼眶滑落,稍微在杨逍颈边蹭蹭,是久违的无声撒娇。他真的很久没向杨逍如此直接的撒娇了。
杨逍轻抚范遥的背,不吭声不催促,等他自己平静下来。
过了一会范遥才放开杨逍,衣袖拭去脸上的泪痕,伸手拿茶叶泡茶,「来是想问什么?」
「没特别,只是来看看你的情况,君姑娘在我屋里跟夕蕖聊天,看来一时半刻不会停。」杨逍看到了桌上范遥正在整理的笔记,「你想起来了?」
「没有。完全想不起任何蛛丝马迹。不过当时其实陵也在,你们的所作所为他全记下了。」
「他在的话竟然没阻止我们?」
「──」范遥沉默。他哪敢说陵没阻止的原因纯粹就是想看自己当下的反应罢了。
「遥弟?」
「算了,别探究这个。反正都发生了,探究也没意义。」范遥停了一下,拿起桌上的笔记晃了晃,纳闷问道:「到是大哥你不问吗?我以为你会想问『我所知道的关于之后的事』。」
「例如?」
「屠狮英雄会。」
杨逍摇手拒绝,「不必了。我没打算太过问你未来的事。你看了纪录也知道,我问的都是你过去的所作所为及真相。教主虽然稍微好奇问了他的结局。但我这边先跟你说,不管你曾知道的结局是什么,你现在还没走到那里,在这之后的事全都可以改变。即便你说了『你不想更动』,但在现在教主也知道详情的情况下,也没什么好顾忌的。遇到事一起解决就好,不必自己藏在心里。」
范遥茫然片刻。到是从没想过还能如此。
「遥弟,你希望教主最后还是跟之前一样对我等明教心灰意冷吗?」
「不,没有!怎么可能!」范遥急道。他就是不希望再次发生,才会一直堤防着朱元璋。
「那你就随心所欲任性的办吧!见招拆招,会比你去在意纠结你所知道的事,结果还要来的好。」
「你让我随心所欲地办,没限制的话我可是哪天就把那些对教主不敬的人给做掉了。」
杨逍对此也是干脆放任,「私下搞成意外吧。教主不太喜欢这些。」
范遥睁大眼,没想到杨逍竟然同意,随即乐笑,「要是教主骂我,我会跟他说是你出的主意。」
「可以,随你吧。反正你惹出来的事也多数是我在收拾。不过──」杨逍指指笔记上的某一点,问道:「这点我想知道,倚天剑跟屠龙刀现在在哪里?」
范遥诚实,对过往的一切,他现在已经没什么理由好隐瞒,「收在暗部驻地。之前派人去灵蛇岛把殷姑娘接回的时候,就顺便一起带回了。到是你们问了灵蛇岛的凶手是谁却没问到殷姑娘的事呢。若教主问起的话别跟他说是我救的,还有,殷姑娘其实不是真疯,她好的很,只是在装疯卖傻躲周芷若的杀机。」
「也不愧是龙王带大的,聪明,若是鹰王他们知道真相,应该会很高兴。」
「还是先别说吧,他们父女俩之间多少尴尬,让小姑娘自己解决。」
杨逍点头,觉得还是这样办会比较好,毕竟殷野王跟殷离之间,还有很多过往没清算,虽说因为殷离装疯卖傻而让殷野王有台阶下,但要把那几年的事摊开来说,也不容易。
比起现在已经安全无虑的殷离,杨逍比较想问他当时漏问的事。
「那刀剑里所藏的东西呢?你说了里面放着兵书与武功秘笈,也在你手上?」
「这到没有,跟前世一样,我让周芷若拿走了。不过到是留了抄本──我先说,我本无意要抄的,是暗部那些家伙们的擅自作为,你要骂,骂他们。」
杨逍不客气的笑范遥的极力澄清。
「然后说到这个──」范遥起身去床旁的抽屉拿了一本书回来,「给你的。反正你都知道了,直接送你吧,是《九阴真经》的心法,你很久以前说过你本来练的就是《九阴真经》的残卷。这两周我给你念了不少次,你自己修练应该很快就能上手。」
杨逍瞇起眼,没接过,「我就一直纳闷这次重伤痊愈,武功不仅没衰弱,反而还更上一层了。但你给我念的不是一直重复在背的佛经吗?」
「《九阴真经》是趁你睡着之后才念的。顺便帮你调整过脉络走向,多亏了你这不上不下的重伤,让调整轻松省事许多。」
「所以我的伤,果然是你治疗的?」杨逍见范遥点了头,没好气地骂道:「你当时自己的情况也没好哪去,在此情况上还敢为我治疗?找死啊?」
「但若让教主来,我就没机会帮你调整了。这可是千载难逢的良机!」
「你还有理了?」
范遥一脸委屈,「你都用『果然』了,也就是说你早就察觉了,那你为何之前不问?」
「问了你就会实话实说?」
「不会。」
「那还问什么。」杨逍直接丢个白眼给他,「你,明天,给我去找教主好好整脉一次。」
范遥本想说两句不能劳烦教主,但杨逍的眼神威喝十足,拒绝的话卡在喉咙里,实在说不出口,只好改说别的,「虽然早知道你敏锐,但你怎么发现的?教主医术高超有目共睹,而我平常几乎不碰医,照理不该会联想到我这里。」
「你有去跟教主串通过说词吗?」
「怎可能有──」范遥回答后便意识到重点所在,「你问过教主?」
杨逍叹气,觉得他义弟没救了,「你还真是遇到我或教主出事就脑子傻了。教主医术最高,我伤的如此之重,自然会认为是教主倾力所救,但当我找教主道谢时,教主却说等他来看的时候,我的伤已好了大半,他并没有特别为我疗伤,只帮我用内力温养经脉。教主当时也是猜应该是你先一步进行治疗,毕竟他当时去勘查你的内力情况时,你的内力一丝无存,只是没伤,大体无碍他便没追究。」
「──」
范遥当时真的心急着要先救杨逍,根本就忘了之后还有可能会有这些事,而且后来不仅张无忌没问,杨逍也没问,他也就当作这事过了。
脑子傻了名副其实。
「我真的得去劳烦教主?」范遥哀问。
「必须去。」杨逍肯定,这次不管范遥如何撒娇装乖装可爱都没用。
「我不能自己练练调养就好?」
「不行。」
范遥哀伤。思考着有没有什么方法能让杨逍打消念头,但看来杨逍心意已决,那表情就是「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不心软」,万分坚定。
于是范遥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答应。
杨逍无奈失笑,没好气地弹了下范遥额头,看范遥装的一脸委屈,又看到还躺在桌上的《九阴真经》抄本,想起一件事,好奇问道:「这么说来,你一直在念的佛经到底是什么?你不会作没意义的事,而那佛经你背得如此熟,想必这些年来你也没少复习吧?」
范遥片刻就把装的委屈扔一边去,暗忖杨逍果然敏锐,笑的愉快:「是少林梦寐以求的《易筋经》,前世因缘际会在汝阳王府发现了它,还不小心学会了,这次就直接拿来练了。阳教主说好用,性质平和中庸,比较适合我这种见招学招,正邪不分的使用方式。」
「不小心」阿──
杨逍抚额,这家伙竟然偷了人家少林的镇派秘籍,「那也难怪少林三位高僧要针对你呀,当时金刚伏魔圈的时候一定被他们察觉了,我看空闻、空智大师应该也有所觉。」
「你点的这几人大概都知道了。幸好当时外人众多,他们不敢明说。」范遥把九阴真经的抄本推到杨逍手边,「收下吧,我本就有打算要送你。」
「好吧,这里谢过了。不过还礼──」
「不必了,兄弟之间哪需要这么客套。而且你也知道我根本就不在意还礼。大哥,你信任我放任宠我就够了。」
是呀,范遥要求的一直都是这些。
这些年来,即便是回魂重生,也从未变过。
杨逍微笑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