订婚宴已经进行得有一段时间了,准新娘的行踪除了结亲的两家人外无人在意。
游走于宾客之间的温瀚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他知道贺泱是去换衣服了,但这时间花得未免太久了些。
游戏厅那边似乎发生了骚动,温瀚知道程安何就在那头,计划得逞般的勾了勾嘴角。
西装裤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看了眼来电显示,温瀚心情很好地轻笑了一声,接起来就道:“怎么了泱泱?是想我了吗?”
“温、温瀚哥……”
贺泱的声线断断续续,伴随着海风呜呜吹过的响动,有些听不真切:“你能不能、能不能来……地下室?”
“我、我好想你……我现在就想看见你……”
女孩儿的声音像是要哭出来。
温瀚以为她是被那些不合时宜的人(指九黎)给乱了心神,急忙说:“好好,你别哭……我马上就来见你!”
电话挂断了。
船舷外是海浪的声音,还有海风吹过的呜呜声,在昏暗逼仄的地下层内像是鬼哭。
被五花大绑的贺泱看着那个形迹疯魔的女人一脚踢开她的手机,眼中带着难以置信的狂热,嘴上不停地说着:“哥哥……哥哥要亲自来见我了……”
贺泱下意识咬住了嘴唇,任由眼泪无声滑落。
*
游戏厅的确发生了一场小小的骚乱。
不过等贺逐月赶来时,九黎和程安何早就溜之大吉,徒留几个在原地窃窃私语的路人。
一问服务生才知道,九黎是回房间休息了。
贺逐月又急匆匆赶到客房。
巧得很,九黎站在走廊上,没进去。
他心下松了口气,刚要出声喊人,就看见站在房门前的九黎转过身来看他,另一只没出现在视线内的手正提着个五六岁的女童。
贺逐月:“……”
他一瞬间怀疑自己看错了。
因为被九黎像小鸡仔一样拎着的,好像是他的女儿。
“你可真厉害。”九黎用余光瞟他,“每次都能来的这么‘及时’。”
……
“爸爸——”
书书看到救星,也不管来的是她最害怕的父亲了,当即哭出声来。
贺逐月上前一步,焦急道:“你这是做什么?把她放下来!”
“做什么?”九黎嘴角牵出一丝弧度,移开身子,“你自己看。”
原本整洁明亮的房间内活像是被强盗光顾过一样,东西撒得到处都是,备用的礼服裙被人剪得不成样子,枕头被划破,被子里倒了不知名的饮料,染得整个床单都脏透了。
她的行李箱也被翻开了,随意扔在地上的衣物能看出被人肆意践踏的脚印,而且是个小女孩儿的脚印。
——罪魁昭然若揭。
贺逐月当即沉了脸色:“宁温书!”
瞧见父亲发怒的样子,书书顿时吓得手脚僵硬,也不挣扎了。
九黎将她放下来,小女孩儿也不敢跑了,只是低着头站在原地,一副被抓现行的模样。
贺逐月:“对不起,今天这件事是书书的错,我马上叫人给你安排新的房间——”
九黎倒不像是很在意的样子,指了指鹌鹑似的书书:“你要不先问问,她为什么做这种事?”
顺着她的话语,贺逐月一下看向书书。
小女孩儿瑟缩了下。
贺逐月还算冷静,蹲下身来,双手握住书书的肩膀,尽量语气柔和:“书书,你为什么要对阿姨恶作剧?”
小女孩儿依旧低着头,不敢说话,只眼泪一直往下掉。
哭声越来越响,惊动了之后过来的人。
贺遥星作为冤种男二,总是比男主来迟一步,此时看到走廊内的三人,又发现九黎一团乱的房间,先是吃了一惊,而后走到她身边嘘寒问暖:“你没事吧?”
九黎摇头,说了一句贺遥星听不懂的话:“我在等她说那个答案。”
但书书还在哭,一边哭一边用不似五岁女童的怨恨目光瞪着她。
九黎有些不耐烦:“你刚不是喊得很大声,很理直气壮吗?怎么,面对你爸爸你不敢说,不敢承认了?”
五岁的孩子被她一激,下意识喊出了那句:“九黎姐姐是坏女人!狐狸精!她要抢爸爸——坏女人!狐狸精呜呜呜……”
孩童的声音尖锐扎耳,令周围的几个大人俱是一静。
贺逐月抿唇,脸上久违地显出一丝慌乱来。
九黎:“现在你知道了。”
……
九黎实在很烦。
这人类幼崽才多大,这种话除了她母亲之外没人会教她,可这样的情节被创造出来又能有什么意义?和另一个女人发了疯似的争抢一个男人,以至于牵扯进小孩子,让孩子作为剧情的作料,戏份的助推,这种东西到底谁稀罕看?!
——她等会儿就发论坛吐槽那个撰写《他来时月色正好》的世界意志!
“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九黎有种满腔吐槽无处发泄的疲惫感,“你前妻来找我,让我和你保持距离。现在你女儿同样来找我麻烦,你说我该怎么处理呢?”
贺逐月:“我……你听我解释。”
九黎翻白眼:“我都不知道你要解释什么!你是想告诉我其实你跟你前妻是契约结婚,你这女儿不是亲生的,是她怀着前男友的孩子让你接盘,只不过后来她对你生情,现在又缠上你想跟你复婚,但你不愿意,所以她就让女儿来做马前卒?”
“这些我早就知道了啊。”
贺逐月:“……”
猝不及防被塞了大瓜的贺遥星:“什——?!!”
九黎:“我真的无语!这又不是什么值得千刀万剐的秘密,你长嘴是用来干嘛的?光吃饭用的吗?”
话落,她转身离开。
但同时响起的还有她的心声:【温瀚真是个铁废物!贺泱都出事儿了他半天没法子?什么辣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