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九黎递了个眼神,心说:难为节目组找到这么个穷山恶水的地方。
九黎:“……”
九黎虽然读懂了他的眼神,但还是想吐槽:这货是不是指望俩人间会有双胞胎的心灵感应呢?
……
由于是最便宜的双人房,屋子里除了床外,还有一个简陋到不行的洗手间,连灯都是老式的拉线灯,窗户用的是磨砂玻璃,不过好在收拾得干净。
自幼衣食无忧的程安何哪里住过这样的屋子,立时垮脸,不耐烦地把行李箱往边上一推,整个人毫无形象地倒在床上呈大字放空自己。
在走廊逛了一圈回来的九黎看他这副生无可恋的模样,过去拍拍程安何的肩膀,趁机压低了声音提醒:“刚你搬行李的时候,我看见节目组的人悄悄给前台打好招呼了,所以你得悠着点儿,可别在摄像机前露了马脚。”
程安何一听房间里可能有摄像头在拍着,瞬间回归了营业模式,端起一张帅气的脸,主动热情地问:“姐,你刚去楼下干嘛了?”
“给你叫了份晚饭。”九黎说,“我怕你不按时吃饭,胃病又得犯了。”
程安何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我有——”
他清澈无辜的桃花眼眨了眨,眼底流露出一丝感动。
九黎:“……”
九黎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感动个什么,难道在支线男主心里她就是个连弟弟有胃病都不关心,看着弟弟胃病犯了还能冷眼旁观的人吗?那这塑料姐弟情还有什么维持的必要?
……
程安何的确有胃部方面的毛病,他以前就挑食,进入圈子后因为工作强度大,更加不按时吃饭导致的,他的粉丝们也常常发文心疼哥哥,甚至还有的人私信唾骂安芷,说她只知道把程安何当个赚钱的工具,扬言其所属的经纪公司迟早倒闭。
民宿不包晚饭,而前台送来的是五元钱一碗的素面,上头甚至连块肉都没有,连汤水也是寡淡无味,让往日吃惯了山珍海味的程安何有些食不下咽:“……你不吃吗?”
九黎:“我减肥,不吃晚饭。”
碍于摄像机在此,程安何不得不装着感动硬着头皮嚼吧嚼吧,可想而知这副被迫营业的可怜模样又会给他招来多少莫名其妙的怜爱。
九黎实在看不下去,转头拉过行李箱,打开一角,从中摸索出一瓶类似拌饭酱的玩意儿。
“你要实在觉得没味儿,就来点这个。”
程安何:?
九黎当然不可能在行李箱里放这个,这是从系统空间里捞出来的,她一拧开盖子,一股玄奥的味道就直扑程安何鼻尖,他下意识地一个战术后仰,指着罐子内的不明物体问:“你确定这东西能吃?”
九黎:“当然。”
瞧她一脸笃定的模样,也碍于亲姐的威势,程安何哆嗦着筷子,试着夹起一小块被酱色浸染得看不出原型的方片,又看了看盯着他的九黎,他索性眼睛一闭,心一横,视死如归地将筷子上的东西送入口中。
两秒后,他睁开了眼睛——
“怎么回事?居然还……挺好吃的?”
他不可思议。
而后程安何眼疾手快,拿勺子挖了一大块,素面的清汤迅速被染成红黑的不详颜色,他却不在意这个,耐心等雪白的细面也被汤汁浸透,他才下筷。
“怎么回事!这个酱、这个酱真的超好吃!”
他像是被美食动漫里的裁判附体一样,迅速讲解起来:“看着其貌不扬,但内里所包含的食材应该出乎意料的多种多样,菇类的鲜美与豆腐的丰润口感相得益彰,用来调节豆豉咸味的酸菜简直是点睛之笔,仔细回味余韵居然还能尝到酸咸的味道,笋干和茄子在其中起到了很好的中和的作用,细心炒制的肉丁入口时会保有醇厚的肉味,但又不会显得油腻和干巴巴,这些食材看似胡乱组合,在一起之后却令味道层次分明,和这碗素面搭配起来简直绝了!”
九黎:“……”
谢谢你的解说,朋友。
程安何还深怕她不相信,将空空的碗底亮出来,以示自己没有说谎。
“吃完了就把碗放门外去,有人会来收的。”
……
看着仿若隧道般幽深黑暗的走廊,程安何打了个寒颤,放下碗就迅速关门落锁。
他关门的速度太快,没有看见漆黑一片的走廊尽头,黑影般的无数触手延伸而来,意图探入门缝之后,却像被什么阻挡了一般,骤然收回,最后只能席卷空空的碗筷而去。
分明是夏至的时节,程安何却总觉得浑身发冷,挠头不安道:“姐,我总觉得这民宿哪里怪怪的……”
九黎不以为意:“错觉。今天累了一天,早点睡觉吧,节目组不会拍你的。”
她这么一说,程安何倒真觉得有些困了,倒头就往被子里钻。
窗外陡然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程安何一下坐起身来,问:“你有没有听到什么怪声?”
九黎刚想答他,磨砂玻璃就传来被人大力拍动的声响,伴随着窗外焦急不安的呼救声:“救我!前辈!程安何!救救我!我是温瀚——”
温瀚是这期节目的另一组嘉宾,之前互相介绍的时候见过,比程安何晚出道几年,却因一曲爆红,被誉为音乐小王子。
闻言,程安何一下从窄小的床铺上滚下来:“温瀚?真的是你?”
“是我!快救我啊!有怪物在追我!”
“……”
程安何试着往前挪了挪,却没敢妄动,只因九黎的声音在背后幽幽:
“可这里是三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