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还是没有醒过来。
她又忍不住哭起来。
“时云起,你答应过我,要找人为我们俩画像的,你忘了吗?”
“都怪我,我不该自作主张自己跑出来,害你担心,害你受伤。”
“你是傻的吗?非要用这种办法来确认那个人是不是我,你不是很聪明吗?你想不到别的办法吗?”
“你不要吓我了好不好?快点醒过来…”
“你再不醒过来,我就跟向贤跑了,到时候你可别后悔!”
她哭得乏了,歪头伏在床榻边,嘴里还说着赌气的话。
“你敢…”
耳边响起他有气无力的声音。
乐知许一怔,抬头惊呼:“你醒了,你真的醒了!扶桑,流光!他醒了,时云起醒了!”
时彧虚弱皱眉,“你好吵啊。”
扶桑和流光闻声立刻冲进门,见少主公真的睁着眼,两人欣喜对视。
扶桑忙道:“我去请太医令!”
流光则站在原处,激动得直抹泪。
时彧轻呼一口气,问道:“我睡了多久?”
“一天一夜。”乐知许抽泣道,“你都要吓死我了!”
闻言,时彧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因牵动伤口闷哼一声。
乐知许忙按住他,“我不管,就算你有天大的事,你也要养好了伤再去做!”
时彧只得乖乖躺了回去,不过眼睛径直瞟向流光。
流光会意,上前一步道:“昨日后来,在护国寺一间几乎烧毁的禅房里,找到了被绑的赵镇,人被呛得不轻,也有几处烧伤,但并无大碍,如今已经送到廷尉大狱了。皇后被圈禁在椒房殿,还未作处置。”
“陛下也被接回宫医治,太医令说,只是皮外伤。哦对,池阳公主昨日进宫给太后请安的时候,我们的人便将乐夫人救了出来,已经安置在言心居,由昭然照顾。”
“赵镇党羽已经尽数被擒,琅琊王氏的王获,想要见您,已经被我们回绝了。”
时彧“嗯”了一声,“知道了。”
“好了。”乐知许打断道,“该说的也都说了,现在你该休息了,闭上眼睛,再睡会儿。”
说着,便伸手去蒙他的眼。
他抬手攥住她的手,柔声道:“我睡得够久了,不想再睡了,让我好好看看你。”
流光见状,识趣地,蹑手蹑脚退了出去。
“你说你会平安回到我身边,我以为你跟我阿父一样,是诓我的。”
“怎么会?我一向说到做到的。”乐知许眼眶一热,“疼吗?”
他摇摇头,旋即又改口,“你亲我一下,就不疼了。”
乐知许轻捶他手臂,“都什么时候了,还开这种玩笑!”
时彧装作吃痛的样子,“哎呦哎呦”地叫起来。
乐知许瞬间慌了,“你伤口不是在另一侧吗,怎么这里也疼吗?快让我看看!”
看她心急的模样,时彧不由得笑出声来。
“你又逗我!”她嘴上虽然这么说,但还是俯身在他脸颊,深深吻了一下,之后将额头抵在他耳侧,蹭了两下,“时云起,我到昨天才知道,自己有多爱你。”
时彧轻闭上眼,喃喃道:“可我早就知道了。”
“你说什么?”她没听清。
“没什么。”时彧笑笑,“我这里没什么事了,你要不要先回言心居看看?”
对哦,言心居。
…
乐知许在秦睿的搀扶下,下了车,可在门口站了好久,她也没有要进去的意思。
“夫人,怎么了?”秦睿问道。
“你说,她还会认得我么?”
她没头没脑一句话,把秦睿问笑了,“夫人说什么傻话,再怎么说,女君也是您的阿母啊,怎么会认不得您呢?”
乐知许没再说话,抬腿进了门。
穿过院子,在这条数年来,她走了无数次的小路上,她终于见到了乐夫人。
乐夫人刚由昭然陪着,在院子里散过步,正要回房,听到脚步声转头,在对视的那一瞬,母女二人都楞了一下。
还是乐夫人率先哭出声,上前紧紧抱住她,“我苦命的女儿啊…”
昭然和秦睿在一旁,也跟着落泪。
她被紧紧拥在怀里,却好似做梦一般。
这个怀抱,她真的期盼了太久太久了,久到已经不敢相信,此生还能再次拥有。
她慢慢抬起手,回拥回去。
…
“快尝尝,这是阿母特地给你做的。”乐夫人将一碟精致的糕点,推到乐知许面前,满脸期盼地看着她拿起一块,忙问道,“好吃吗?”
她点点头。
乐夫人盯着她左看右看,生怕落下哪里没端详到,几番张口,欲言又止,不知不觉又红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