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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衣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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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算日期,是这个月的几号来着,最后一不小心说漏了嘴:“是凌晨四点。”

气氛变得焦灼而黏稠。

狱寺皱着眉算牌,他这把快赢了,没留意听我们的对话很正常。山本慢慢说:“你凌晨四点去□□干部家里看台灯?”

“是落地灯,山本君,”纲吉替我辩护,“说不定那是一盏很漂亮的灯。我房间最近刚装修过,也买了很多北欧进口的灯,你要来看看吗,学姐?”

没等到我的答案,狱寺成为了本轮的赢家。不出意料我又要喝酒了。他把满满一杯端给我的时候声音既低又怨恨地说:“你不能再向我借一次外套吗?就这么看不起我?”

我:“……”

-

我被灌了一肚子的饮料和酒,借口去盥洗室开溜了,纲吉说反正明天到下午才有公务,今天大可以打牌到凌晨四点。我现在对四这个数字过敏了,等一下,我自己是不是就叫肆?

虽然我经常自嘲拿阿拉伯数字当名字太敷衍了,但这个字眼其实是肆意妄为的意思。一种我出生之际,美好却不切实际的祝福。

给我取这个名字的是我的舅舅。

他是上一辈里的我——第二个孩子,未来的顾问,本可以没太多义务地过完一生。直到他的姐姐,也就是我的母亲被暗杀在首领之位上。我固始是法理上的第一顺位继承人,血缘制也是一种落后却根深蒂固的制度。然而我当时的年龄太小了,坐在椅子上甚至踩不到地面。有人建议他何必要“篡位”呢,既不体面也无必要。

对方的意思是,等上几个月,等我也死在首领的椅子上,他便可从容接过权柄。

他杀了出建议的人,接手了我的教育和监护权。

法国人齐奥朗说他接受生活是出于礼貌,永远反叛是没品的表现,人20岁后就该对苍穹及掩藏的肮脏感到厌倦。

[悲剧的姿态只匹配于可笑的延长青春期。]

盥洗室的隔壁连通着更衣间。房间足够的宽敞,有一排到顶的非洲硬木衣柜,一个女明星家才会出现的镶满双排灯泡的化妆台,一张看起来很舒服的沙发。我看见奶油色沙发就走不动道了,酒精糊住了我的眼睛和脑子。我躺下五分钟,嫌白炽灯太亮,一时之间又糊涂到找不出开关。我看中了衣柜。

打开左半边是西装,右半边是礼服,供客人万一弄脏了衣服可以更换。光从门缝透进去,割开了这个存在于三维以外的空间,叫第四空间貌似是谐音梗,是要扣钱哒。我抽了一条真丝的领带蒙在眼睛上,彻底排除了光的干扰。在底部铺满纱裙,我舒舒服服地断了片。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听见了衣柜门打开的声音,铰链带动又薄又高的柜门。蒙眼布被鼻梁撑起的一点缝隙漏出光。

来人呼吸的声音慢条斯理,仿佛捕食者回到山洞,猎物自己下了锅,连香料都自己腌好了。

真是懂事的猎物。

我听到对方领带扯开的声音,带着丝绸和棉特有的不同质地布料的摩擦,金属的袖扣抑或是手表被他取下来收进口袋。年轻男人的轻笑传来:“怎么睡在这里,不嫌硬吗?”

我的手被裙子上的纱缠住,整个人处于混沌和思考停滞的状态。我说我是顺着东西找过来的。

“什么东西。”

“面包屑。”

“地上怎么会有面包屑?别污蔑管家,他会被扣工资的。”

“你现在看不到了,”我不屑地挥手,“被不死鸟吃掉了。”

“顺着面包屑能找到什么,衣柜?”

“家,”我苦闷地回答,“我应该能找到家。你没看见吗,就藏在衣柜后面。这个秘密我只告诉你一个人——衣柜,马桶,楼梯间这三样并列,其实是异世界的入口。”我敲了敲衣柜的背板,换来一阵实心的声音,期待有一个人替我从背后打开,端给我解酒的热牛奶。

那个人愣住了。我摸了半天没摸到异世界突出的门把手,我的手掌在光滑的木头上打滑,也可能是喝了酒变得不好使。他单手抓住我的两只手腕,声音温柔而无奈地沉下去:

“你这样,我还怎么指责你缺乏警惕心?”

我说你这就不懂了:“彭格列的空气里有股好闻的味道,像刨花水,接骨木,蜂蜜和刚出炉的面包。”

我突然被他用力抱在怀里,脸颊硌在他胸前的贝母纽扣。隔着蒙眼的领带,声音的震动传递到我的胸腔和心室,他问:“你能为我留下吗?”

Will you stay for me?

多有意思,stay和stray只差一个字母,一个是留下的意思,一个是流浪的意思。

我没有回答,他自嘲地笑了起来:“你不会,不是吗?”

他听起来有些伤感,像一个放走蝴蝶的男孩。

我的长发乱糟糟地堆在胸前,背后,甚至缠在他的纽扣上。我凑了上去,闭眼在他的面颊落下一个贞洁的吻,尝到了悲哀的味道。我甚至分不清是他的眼泪还是我的眼泪:

“对不起。”

“不,”他微笑,“你没有。我想,我正是爱你的这一点。”

-

我在四柱床上醒来,睁开眼是繁复而熟悉的床帐。自鸣钟显示下午一点。我的床头放着一杯水和一板预防头疼的止痛片,幸好这不是那种一觉醒来床上多了一个男人的俗套情节。我更加坚定了一个自欺欺人的念头:这不是唐娜的房间,是存档点。

公共空间空无一人,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我问了管家:“你们岚守在哪儿?”

管家说他在庄园东边的小教堂,唯一的一架古董钢琴被挪到了那里。因为我是无神论者,几乎没有上教堂去的理由。管家迟疑地问:“您找得到吗?”他一定被纲吉提点过。

我明白他真正的问题不是这个。

我说,我已经休息好了。

-

狱寺隼人在练习一首难度极高的曲子,德沃夏克第九交响曲《自新世界》。这本是一首管弦曲,被他自得其乐地改编成适合钢琴的曲谱。见到我后他突兀地收手,手下好像不再是优雅森严的黑白琴键,是烧热的石板。抢在他开口前,我迟疑地说:

“那一年放暑假前,你到底想约我看什么电影,你说片中有《卡农》作为插曲的。”

我欣赏教堂考究的建筑结构和石雕,忍不住胡思乱想,彭格列初代目建这座教堂是怎么想的,前脚杀完人后脚来祷告?真的不怕精神分裂吗。

那一头的狱寺在思考,他纠结的样子太明显了:“你知道那两张电影票早就过期了吧?”

我说还以为你要撒谎不记得了呢。

“我怎么会不记得,”他平静地回忆,“秋季开学的第一天,我甚至找了你的麻烦,我说你是懒鬼,干什么都半途而废,以及贪心。授课的人明明是我,课时费却是你拿。那时我没有听说你家里的丧事……”

“不是你的错。”我打断了他,讽刺地心想:那么这到底是谁的错呢。

狱寺隼人下定决心:“如果我再邀请你看一次电影,你会答应吗?”

这是和解的意思吗?为我们曾经的鲁莽也好,自负也罢,又或者当时我们只是太年轻。我露出一个笑容:“你都不问,我怎么拒绝?还是你害怕失败?”

他从鼻腔里不屑一顾地哼了一声,准备说话:"......"

玻璃花窗砸进来一个紫色的火箭筒,烟雾弥漫,将我和少年时代不对盘的男孩割开。我咳嗽起来,被呛得睁不开眼。一只戴着岚守指环的手掐住我的下巴,隔着朦胧的水汽,我看到一双更绿更野蛮的眼睛,幽深得像马孔多浮藻含量超标的井水。眼前这个银发男人居高临下地说道:

“是你啊。”

强硬的气势后,他露出一个恶作剧性质的笑容,忽然有点儿他十年前的样子了:一颗未经打磨的猫眼石,握在任何人手中都能扎出血。

年长的狱寺隼人恶劣地说:“我当年受你的折磨可不少。”

他低头吻在我的嘴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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