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里走,远远就看到一个池子,白莲开的欢,彼此拥挤着,谁也不甘心被压下一头。洞顶有一窟窿,不知道是被凿开的,还是原本就这样,月光正好能洒下来,笼罩在白莲上。
站在池边,还能看到鱼儿乱窜,各个长得黑溜溜,看模样都是河里抓来的。
任卷舒捻了个石子丢进去,只听池子里一乱窜,撞得白莲颤颤悠悠。
“谁敢来此处放肆!”
任卷舒和雪芽心里突然发凉,这个声音不可能会错——朱又玄。
几道黑影闪过,看架势本来是要冲上来杀了他们,却不知为何停在了数米远。
燕辞归手握剑柄,随时准备出击,那黑影站稳后,只见一黑衣男子,紧蹙的眉头舒展开,眼底的怒意化为惊喜,最后更多的是不知所措。
此人一身黑衣,头发随意束起,额头旁的几缕碎发微卷,眉眼剑略窄,看似很有攻击性,却生了双深情眼,应是常年在山间行走的缘故,一副糙汉模样,硬气中又透着一股忧郁迷茫。
几人一时间像被定住,万般情绪在这寂静中宣泄。
山罔在朱又玄身后探出头,硬气道:“主人,就是他们,就是他们打的我,两只妖一个人!”他歪头盯着无应,惊讶道:“怎么、怎么还有只鬼!”
朱又玄在山罔头上敲了一下,示意他安静些。
毕竟有人撑腰了,山罔虽捂着脑袋,还是高高扬起头,一脸傲气的看着她们。
任卷舒不死心道:“就你们两个?”
朱又玄点头,蚊子似的‘嗯’了声。
半晌,任卷舒径直走了过去。燕辞归握着剑柄的手一紧,却见雪芽并未阻拦,心里不禁泛起疑惑,手上稍稍松了劲。
“啪——”
燕辞归瞪大双眼,不敢相信刚才看到的场景,卷儿姐扇了他一巴掌?!
朱又玄歪着头,撇了下嘴。
“我看你找死!”山罔从身后窜出来,一把拽住任卷舒的衣服,还没等发力便被朱又玄拎了起来。他手脚一个劲的扑腾,呲牙裂嘴道:“你居然敢打我主人,我……”
又是“啪”的一声,山罔瞬间噤声,只觉得脑袋嗡嗡响。
任卷舒拍了拍手,“差点忘了,还没打你呢。”
朱又玄将山罔拎到身后,扫了眼前来的几个人,对雪芽点头打了声招呼,又看向任卷舒,问道:“什么时候醒的?”
“有个七八十年了。”任卷舒盯着他,眼底的情绪太过复杂,朱又玄只对视了一眼,便移开视线。
他猜得到任卷舒为何而来。或许,应该说他太了解任卷舒的性子,所以早早找来碎玉在这等着。
朱又玄点头道:“……师父可还好?”
任卷舒蹙眉看向他,她并不知道昏睡的几十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醒来后,多了无应,少了朱又玄。曾经也问过师父,他的去向,只得到了一句草草的说辞,‘他想要回家乡,便离开了。’
至于他家乡在哪,为什么突然要回去,都一概不知。
没想到再次相逢,却早已是背道而驰。
“还好。”任卷舒轻轻点了下头,脑袋乱的很,但她知道,不管怎么说,朱又玄……她护不住了。
燕辞归松开剑柄,这怎么像似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啊,他疑惑道:“你们认识?”
朱又玄瞧了他一眼,面无表情道:“认识。”
燕辞归一怔,这害人的妖跟卷儿姐她们认识!不只是认识,看样子交情还不浅。这就难办了,他还思索着,腰间的八卦盘不知何时露了出来。
朱又玄盯了半晌,恨声道:“你是长留山的人。”
燕辞归“啊”了一声,还没来及多想,只觉眼前的景象倒转一圈,“哎?哎!不是,谁把我吊起来了!”
还没能适应倒着看的景象,朱又玄想对他动手,被任卷舒一脚拦下。
“你要干什么?他现在是我们的朋友。”
“他是长留山的人,先前是净影,现在是他,他们就是想利用你!”
“路是我自己选的!没人逼我!”
“没人逼你?你敢说他们了没逼你,这天下苍生的正义没逼你!打着拯救天下苍生的由头,到头来却要一只妖……”
“朱又玄!”
燕辞归感觉全身血液倒流回脑袋,根本没法思考两人再吵什么,“我说先别吵了,能不能先将我放下来,换个姿势绑也行啊。”
雪芽转出爪刀,将他身上的法术打断,燕辞归扑通一下摊在地上,脑袋摔的嗡嗡响,缓了会才嘟囔道:“没事,习惯了,反正倒霉事一般都能让我赶上。”
朱又玄扫了眼雪芽,侧过身去,不再和她争吵。
该问的东西太多了,任卷舒心里越发烦躁,叹了口气,“有没有吃的?其他的明天再说。”
“有。”朱又玄抬手道:“随便坐吧。”
山罔也会看事,紧跟在朱又玄身后,刚才的嚣张气势半点都看不见了。
这顿饭吃的更是怪异,几人间明明该有说不完的话,此时却不知该说什么,异常沉默着。最难受的还属燕辞归,撩着眼皮,左边悄悄扫一眼,右边偷瞄瞧一眼,又半点不知情,快猜的难受死了。
山罔躲在朱又玄后面,赤红色小爪一伸一伸的,就是够不到桌上的野果,雪芽见状挑了个最新鲜的放到他手心。山罔看着她先是愣了一下,又快速躲到一旁,摸了摸后脖颈,又探出头瞄了她一眼。
一屁股坐在朱又玄身后,往他身上贴了贴,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啃起手里的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