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繁星密布,他们才转调方向返航。
但他们飞得太高,太远,以至于返航时可可加速移动,即将到达目的地时直接俯冲而下,疏松的骑具总让它忽视背后,因而它俯冲得毫无顾虑。
宛如跳楼机一样的悬坠感恐怖而又刺激,斐衫猛然握紧库洛洛手心,库洛洛也很兴奋,但此刻他并未沉溺其中,反而转过脸来专注地盯着斐衫侧脸,手微微调动,在斐衫无知无觉下改为十指相扣。
掌心相贴下,心跳如鼓,透过手心传到库洛洛心里,斐衫越加使力的掌心,让平静的湖面泛起涟漪。
即将降落地面时,可可猛然刹车,翅膀扑闪着减去惯性,在空中盘旋几转,直到悠扬的哨声微微急促,才降落在一块空地上。
柯善慕见两人脸颊通红,曲起手,责备地敲了敲可可正在梳理羽毛的脑袋,道:“说了从高空俯冲下来容易出事,怎么就是不改啊。”
可可架着翅膀摇晃着走到一旁,心虚地左看右看,就是不看柯善慕。
露露达哈哈笑着,看了会儿才给可可解围道:“慕慕,人家客人看着还挺高兴的,就原谅可可这一次吧。”
柯善慕无奈道:“阿母,这已经不是可可第一次了。”
露露达无所谓道:“这有什么,等可可年纪大了,就不会这么莽撞了。”
可可应和着啼鸣。
“看人家可可委屈得都快听得懂话了,这次就别怪它了。”
柯善慕叹息:“我可并不觉得。”
晚饭时,他们六人站在篝火前,而篝火上炖着肉,肉的飘香钻入鼻腔,斐衫肚子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他这才发觉饥饿。
一位陌生的高山族女性手中捧着一个宽叶,里面盛着满满的水,她笑着对他们道:“你们两个快来洗手,马上就要吃饭了。”
斐衫和库洛洛同步走去,伸手时才发现另一只手不知何时与库洛洛十指交握。
柯善慕姐姐调侃道:“我们这最亲密的爱侣都没有这样洗手的。”
像是触电一般,斐衫松开库洛洛的手,埋头清洗手掌心渗出的汉水和黏上的绒毛。
忽而肩头一沉,转头一看,灵溪溜光水滑的毛发蹭了蹭他的脸,凉凉的,痒痒的。
柯善慕的姐姐看着斐衫匆匆离开的背影,再看看脸上始终含笑的库洛洛,带着歉意道:“你们不是伴侣吗?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库洛洛洗着手,笑道:“没有。他并没有否认。或许只是害羞了?”
柯善慕的姐姐松了口气,没有打扰到两个小伴侣就好。
晚上的炖菜味道鲜美,肉质鲜而不腻,奇特的料理方式让汤都分外好喝。
可惜斐衫无心美食,吃得心不在焉的。
同样的,这次旅行也是库洛洛提出来的两个“不违背他原则的事情”之一,只是……
他瞟了眼情绪始终平静的库洛洛,对比自己乐在其中,就显得这个请求有些令他觉得别扭。
雾都之行时,他可以心安理得地认为库洛洛喜欢那些奇怪宝物,这次却没有宝物,只有人和动物,他无法说服自己,库洛洛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兴趣而来。
更像是……
为了他而来。
有点自恋,但结合库洛洛接连几次提出“上床”的孟浪发言,又觉得有点合理。
原谅他想不出库洛洛来这里的真实目的,毕竟被库洛洛这样一个内倾完美主义者追求,不管是谁都会脑袋不够用。
会忍不住想他这么做的目的,会忍不住思考他究竟想从这里得到什么,亦或者从同行的他身上得到什么。
斐衫吃一口库洛洛夹给他的菜,心情复杂。
库洛洛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他想要什么?
尽管斐衫一直在观察他,但从未深入思考过。
很长一段时间,直到现在为止,他都带着强盗滤镜来观察他。
斐衫很清楚,他了解的一直是披着强盗外壳的库洛洛,而不是库洛洛本人。
斐衫有点想了解他,但又怕深入共情后自己陷入的是曾经他最为抗拒的深渊。
要尝试吗?
尝试接触一个恶事做尽,随心所欲,本不会出现在他世界里的人?
斐衫内心在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