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么久没点动静……有点奇怪。
“团长?”
“库洛洛?”
斐衫忽然上手,好家伙,哪里是睡着了,分明是晕着了。
将灵溪从库洛洛怀里抱出来,放进猫窝,迷糊中灵溪蹭了蹭斐衫掌心,翻个肚皮继续睡。
再从柜子中取出毛毯,裹住库洛洛,把他抱到自己卧室的床上,自己则抱着另一条毛毯到阳台吊椅上将就一晚。
半夜,窗台淅淅沥沥的雨声响起,雨水怕打在落地窗上,连绵不断的水痕让视野模糊一片。
斐衫是被一声惊雷吓醒,醒来后,脑海里的噩梦怎么也挥散不了。
他的噩梦,是穿越前那个男人带来的,那个男人为了报复母亲的背叛,在幼年时砍断他四肢,用狗链把他锁在猪棚里三年。
与猪同吃同睡三年,每一声哀求都变成那个男人竭斯底里的鞭打、咒骂。
他致死都记得那个男人狰狞的嘴脸,险恶的用心。
念能力限制,让他短暂失去记忆,好的坏的一并屏蔽。
随着雷声一声声响起,穿越前的记忆越加清晰,那些伤害和来自幻肢的疼痛从未消失。
斐衫微垂着眸,明白今夜注定是个不眠夜,拉了拉毯子,盖住下巴,任由幼时记忆汹涌而至。
[“你不是那个女人最珍贵的东西吗,她现在发达了,你给老子去找她拿钱!”男人扒着幼时的斐衫肩膀,面目狰狞。
幼时的他吃痛地想要挣脱,却抵不过男人的力气。
拒绝代表着会被当沙袋往下砸,呕出的血鲜红刺目,在更小之前,有母亲护着,迟来的疼痛还是轻易把他打倒在地。
他以为自己有母亲的毅力,但几次下来新伤加旧伤,幼小的身体完全承受不住成年人的攻击。
哀求,乞饶,换不回男人半分怜悯。]
斐衫心里感叹,那个男人从未将除他以外的人当人,他没有同类,何来对同类的怜悯呢?
[母亲给予的钱全部让男人抢去,或许是男人越加肆无忌惮的模样,激怒了母亲,母亲提出了离婚。
其实他早就知道,这一天总会来临。
自从那个男人撕开伪装后,母亲彻底看透男人本性,一直拖着没有离婚,也只是缺少足够的证据来争夺抚养权。
在和斐衫最后一次见面时,母亲狠狠地抱住他,甚至尝试带着他离开,只是被那个男人强制分开了。
母亲脸色阴翳,恨极的神色不再遮掩半分,“若丘衫受到半分伤害,我会让你后悔活着。”]
哪怕隔着时间与空间,斐衫再次看到熟悉的人,暖流顺着血管流向四肢百骸,足以抵抗接下来的痛苦。
[男人在女人走后,绑住他的双手,抹布堵住他的嘴巴,拎着菜刀砍断他手脚,斐衫拖着身体往门外爬。
男人阴影笼罩住他,一刀下去,斐衫只觉剧痛,左手掌骨断筋连,每动一下都传来剧痛。
此时,门从外向内打开,视野上移,尽管泪水模糊视线,但他仍然记得,那是男人的父亲,他的爷爷。
“爷爷救我……”
然而爷爷下意识关门的举动,让幼时的他比砍断手脚还要疼痛。
耳鸣、恶心、疼痛和心寒覆盖全身,一直绷紧的弦彻底断裂,昏睡了过去。
恶臭将他熏醒,四肢断口停止流血,表面裹了层厚厚草木灰,手脚皆从关节断裂。
而那抹恶臭,来自夏季闷热中粪池堆积的旱厕,巨臭无比。
旱厕旁家猪正在哼哧哼哧地在吃猪饲料。
三年时间,他在猪圈中待了三年。
不被当人对待的三年。
而他当初离被解救最近的距离,是母亲闯进乡下爷爷家,他的呼救声被猪叫掩盖下去。]
明明是极为痛苦的三年记忆,充满黑色绝望的色彩,穿越前曾一度折磨他。
如今,斐衫仍然对男人的行为保持愤怒,男人带来的伤害却无法再撼动他分毫。
尤其是在流星街走过一遭,斐衫对过去有了新的认知。
恶意就是恶意,陷入他人的恶意折磨自己,实属傻子。
[“老娘遇到恶魔都能挺过来,老娘的孩子也绝不允许向恶魔低头!只要你妈我不死,无论你自杀多少次,老娘死也把你拉回来。”
“给我好好活着,别像那个男人一样……”]
“喵~”
斐衫睁眼,灵溪正在吊椅旁边,歪头看着他,伸手摸摸灵溪脑袋,轻声道:“你也睡不着吗?”
“喵~”灵溪蹭蹭掌心。
斐衫掀开毛毯一角,灵溪一跃而上,把自己蜷成一团舔毛。
忽而,吊椅轻微晃荡一下,斐衫看向投下阴影的身影。
库洛洛神色疲倦,但道:“需要我陪你吗?”
“……不需要。”
库洛洛神色温柔道:“那可以陪陪我吗?”
斐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