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进岩交代秦宗树时,祝烛也在小憩。
稍稍休息好,他就同秦宗树来里正家里了,没听到陈进岩叮嘱的那些话。
“六爷爷待我们也好,”祝烛能感觉到陈六爷的态度,这是要把他和秦宗树都当半个家人对待了。
祝烛的体力就比秦宗苗秦宗朵好些,一天到现在,着实是有些累了,但即便是累,他还是希望能在今日尽量把事情搞定。
祝烛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同秦宗树说话,所幸,村学离秦家有些距离,却离陈六爷家挺近,不用他们多走太多路。
村学的陈夫子,陈天祥,五十七岁。
陈天祥虽然姓陈,却不是永州平西陈氏的陈。
二十多年前,游学到西云县的陈天祥被陈溪村的一孤女搭救,两人很快定亲,陈天祥跟着她落户陈溪村。
次年,陈天祥以三十岁“高龄”考了个童生,他主动找里正陈庆平开了个村学,一直教书到现在。
陈天祥发妻病逝十年有余,陈天祥没有再娶,无儿无女,无亲无故。
陈溪村里供得起孩子上学的人家不多,每月一百文的束脩基本同县学的启蒙班齐平。
他们能送得起孩子到村学,还不如一步到位将孩子送到县学去。
林家林瑜五岁后就被林威送到县学读书,一直到现在。当初秦宗树的祖母也是考虑将秦宗树往县学里送。
村学里,陈天祥的学生数常年维持在五个左右,偶尔还得靠里正补贴,才能维持村学的基本运转。
现在,陈天祥一下子多了三个学生,迎来在教学生人数的最大突破,七个。
陈天祥本人,比祝烛从原主记忆里知道的更为豁达和洒脱,一人独居的日子过得相当有滋有味儿。
一番交涉,秦宗树和祝烛每月交一百文给村学,剩余的两百文用秦宗树狩来的猎物交付。若当月的猎物不够,再补上银钱。
用猎物抵束脩,是祝烛提出的建议。
陈天祥能接受束脩等价的粮食,应该不难接受村里更难得的肉食猎物。
秦宗树去一趟县城要两三个时辰,日常狩猎的小猎物基本是自己吃、送人,或请周婶帮忙换成粮食,基本就赚个人情费。
既然都是当人情卖,还不如给是夫子的陈天祥,他收了好处,日常能多照顾些秦宗苗秦宗朵,不是更好。
祝烛提出建议,陈天祥一口应下,秦宗树同样愿意如此,他们这就定好了祝烛三人明日就开始到村学接受启蒙教学。
从村学出来,秦宗树握住祝烛的手,语气与有荣焉,“烛儿好聪明。”祝烛不提醒,他都没想过用猎物抵束脩。
祝烛笑吟吟地道,“我问过小晴子,陈夫子会自己用粮食酿酒,还经常找村里人买鸡买鸭,我就猜他会挺愿意吃野味儿。”
祝烛不是冒然提出建议,而是找村学读过两年书的陈晴问过情况。
秦宗树没想到,是在时人的普遍认知里,每顿必吃的粮食才能同银钱抵价,偶尔吃一次的肉食,不是必须,自然不常被当成抵价物。
此外秦宗树也格外尊重读书人的陈夫子,一般情况下,不会冒然提起其他请求,祝烛就没这样的思想负担了。
“你们回来了,”陈进岩在门口招呼祝烛和秦宗树进来。
“六爷爷,麻烦您照看小苗小朵了,”祝烛快步上前扶住陈进岩的一边手,脸上笑吟吟的,“我们明儿就去陈夫子家上课。”
“小苗小朵挺乖,麻烦不着我,你去休息,宗树来厨房帮我,”陈进岩自觉老当益壮,让祝烛扶几步,就示意他去休息。
“好,”祝烛是疲惫几乎是表现在脸上,不勉强自己,点了点头,就进到客房小憩。
这个客房,陈六爷说是备给祝烛的,随意他什么时候来家里小住。他这也算给祝烛留了个后路。
陈进岩再摆手拒绝秦宗树的搀扶,“我教你两道药膳给小烛养身体。”祝烛抹药膏喝药汤外,日常也少不得要食补。
经过这几日的往来,陈进岩发现祝烛和秦宗树比他原本印象里的要更好些。
祝烛本性坚毅、行事有底线,秦宗树孔武有力又沉稳负责,他认亲了这样的侄孙儿和侄孙婿,能替他震慑一些不怀好意的人。
陈溪村上千人口,怎么可能个个是好人。
林家夫妇被暴露出来前,在村里的口碑名声相当好,谁知是这样的人面兽心,对次子苛待至此呢。
这些隐藏的的坏胚子外,村里还有些不事劳作、专门盯着老弱病残欺负的混不吝们。
对上他们,即便陈进岩是里正的同支亲戚也没太用。